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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聽人言,你阿媼待你不好。”公良慢吞吞地說。
呂姬怎麼可能對她好。她並非呂姬親生。季愉心算著該怎麼答這話,才能不留痕跡地掩飾。她便是說:“阿媼是對我嚴格管教。後因阿媼忙於工作,將我交予了樂芊夫人管教,又將我阿姊伯霜交予了女君管教。”
此話表明呂姬偏心的不單是她一人而已,尚有個伯霜。公良似有所悟:“如此說來,你阿媼只疼你阿姊仲蘭與你阿兄叔權。怪不得你家一行人進京,你並無想去尋找家人,你阿姊伯霜也未有跟來。”
“我與樂芊夫人比較投緣。”季愉拐彎抹角地掩蓋真相。
公良還是能聽得出來她話裡的那種艱澀,慢慢地說:“信申君認了你阿姊為親人。以後,你與你家人也是與信申君有關係了。”
季愉經他這一點醒,突然意識到:因仲蘭的關係,她將來竟是與信申直接碰面的機會會有很多。到時候,說不定會隨仲蘭稱呼信申君為兄長。是她疏忽嗎,或者說是潛意識裡已經不把這一家當成了家人,因此,連本來能預料到的情況也給忽略了。她與他們是家人的這層關係,在臺面上不能撕開。若她嫁予他,呂姬會如何想?會重新討好她?或是更恨不得……
“你與你阿兄鬥琴。你阿兄未能認出是你。或許是我緣故,我想你也無意讓他認出是你。”公良緩緩托出,“實則上,我給樂芊口信裡已說,當你是在曲阜不見了更好。”
“先生所想便是我想。”季愉說,“我若以采邑貴女身份嫁予先生,怕是不成。”
“為此,你是有了決意不與你家人團聚?”公良這一問,是在問她最後的決心。這一步踩下去,她就再也不是樂邑的貴女季愉了,且永不能回頭。
本就不是,為何會有惋惜。她的家人,只有樂芊與叔碧。能與呂姬他們斷絕一切干係,是她求之不得的。至於樂芊夫人與叔碧,必是能諒解她的。
“先生,你是以為,我如今是不該去見樂芊夫人。”季愉道,是認定了他的話都有道理。
“你想見,也不是不可以。”公良模糊地應著她。
季愉聽他這話,想的全是:樂芊出事了嗎?可聽他語氣,完全不像是出事。而且,樂芊不是在熊候手裡嗎?
“可喜。”公良是停下了步子,目望著她說,“若你今後願意與我說你與你家人之事。”
“我也希望先生與我說先生家人之事。”季愉答。
“我家人?”公良擺了下頭,好像悟道了,“我想,世上家人終是有一處相同。”
“何處相同?”季愉問。
“愈是多人——”公良低頭沉吟著。
“愈是不能同心。”季愉接完這個話,補上一句,“此是我食母與我說過之話。”
“你食母?”
“姜虞是名盲人樂師,代我阿媼教導我琴藝與做人處事。”季愉三言兩語帶過姜虞的事。
他能聽得出來:這個名姜虞的女子,似乎不太一般。
眼下,他們停步於旁的屋子開啟大門,從裡面匆匆出來一個寺人,道:“公良先生,夫人等您已久。”
公良想了想,對季愉說了進門前最後一句:“雖說嫁予我需要另換身份,然,若你哪天回心轉意,想要與家人團聚,也是可以變通之事。”
此話算是解除她反悔之憂。季愉想:若是與真正的家人團聚?到底她的出身之謎,是握在呂姬手中。然而,呂姬也不一定掌握住全部真相。這個時候,她是多麼想見樂芊聽聽老人家的見解。
隨他進了宅邸,發現這宅邸環境幽靜,且十分簡陋,可能只是某貴族暫居之所。在迴廊上行走時,離目的地愈近,愈是能聽見兩個老夫人細瑣的談話聲。
“我說樂芊,我是看來看去,你與以往並無區別。你所戴之物,多是他人所贈,是不?”
“舒夫人,他人贈我之物,我必是要戴上,才能不辜負對方美意。”
“我曾記得,天子贈樂離大夫之銅鑑,現應是轉到了你手中。你所得之物中,應是此物最為珍貴。其次應是宋國夫人贈你之物,一件牡丹衣袍,可是當年讓太房妒紅了眼睛。”
“夫人!”樂芊緊張地提醒。
“呵呵。”舒姬一向的嚴肅裡難得加上一抹笑聲,笑起來竟是十分爽快,“你儘管安心。此地是公良先生所約,比宮中更安全。”
公良。樂芊是在琢磨這個名。她是聽過這個神秘人物的。就不知這個大人物怎麼會忽然與自己有聯絡。說回來,早上她在宮中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