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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嗎?”
一股辛辣熱流自胸腔前翻湧而上,眼中喉間全是澀痛,他突然俯身伸臂環住曦凰削瘦的肩膀,抵首與她相貼。
曦凰感覺到有異常的溫熱液體滾落到臉頰上時,她只是靜靜的微笑,慢慢閉上眼,摟緊他的手臂。
請原諒我的自私吧,我只是不願活在沒有你的日子裡。
漫山遍野的鸞蘿花,風吹過時,層層的堆疊浮動,宛若海洋。
曦凰窩在夜箴的臂彎中,散了滿頭青絲,與他一同坐在花海之中,眼前蝶舞盈香,自是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兩人相偎而坐,彷彿此刻一瞬就是人間的一世了。
“曦凰,我們回去吧。”幽香氣息淡淡拂過耳邊,他低聲說道。
曦凰默不作聲,呼吸驟然一緊,卻不開口,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無聲即是回答,夜箴也不再多問,五指輕梳她的長髮,看著指縫間落下的絲絲旖旎,眼中流淌過哀痛。
自從那次之後,曦凰似乎又恢復了康健,不但面色透出了紅潤,精力也旺盛起來。夜箴要她好生在家休養,她卻嫌坐不住,依舊跑出去找小孩子玩。夜箴起先怕她身子受不住,日夜緊盯了好幾天,就連晚上入睡都要守著她方才安心。
十數天下來,見她真的無病無痛了,這才稍許放心了點,也不用十二個時辰一直盯著她了,他上山採藥期間,就任由她去了。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開心,整天樂呵呵的,在家裡時兩人會一起做飯,他燒柴生爐,她就切菜熱油鍋,日子過得猶如清湯寡水,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那天夜箴正採了藥從懸崖上下來,清點了一下今日的收穫,回家後可以用參果靈芝為曦凰燉鍋雞湯,她愛吃肉,幾乎就是無肉不歡的。
正想著晚上菜譜,突然山腰間有人匆匆奔上山來,正是夜玄。
“族長,不好了!”夜玄神色惶急,跑得滿頭是汗。
夜箴心下一沉,不好的預感湧上腦海,不等他開口追問,夜玄已回身遙指山下,“曦凰突然昏厥過去了,還在吐血。”
他話音未落,夜箴已如離弦之箭般飛衝下去。自己家門前圍了不少族人,見他歸來,自覺退到兩旁讓出道路。夜箴奔回屋中,發現已有族中擅醫的長者替她過了脈。她安靜躺在床上,彷彿沉睡了過去,臉上很乾淨,所有血漬已被人擦去,只有衣襟上留下斑斑痕跡,怵目驚心。
“族長,恕我多言,趙姑娘的體質很古怪,照理來說身體虛弱的人只要住在山內,日夜蘊洗天地靈氣,多重的病都會逐漸好轉。可趙姑娘體內精力正在一點一滴消耗掉,恐怕再這樣下去,熬不過今年冬天。”說話的老先生已年屆近百,不但是族內德高望重的老人,更是醫道聖手,只要他作的診斷,是沒有人能夠質疑和辯駁的。
夜箴坐在床邊,伸手拂開她額間的發,她的臉頰冰冷,唇色淡淡泛青,她的病由,她的解藥,他統統知道。只要離開這裡回到帝都,回到他的身邊,她可以繼續活下去,五年、十年、二十年。
可她不惜以死相脅,只要與他廝守,即便頃刻就會喪命,她也不在乎。她的執拗讓他所有假裝出來的狠絕無情一次又一次的潰敗。心中存著僥倖,或許彼此扶持,能夠走過這段路。他帶她回來,希冀著在隔絕掉他氣息的地方,她能安然生活下來,起先她全無異狀,身體好的能飛簷走壁,可病疾來的沒有防備,不知何時開始她變得越來越虛弱。饒是他尋遍山上靈芝仙草也無濟於事。
或者,天命本就由不得人來改變。
身後忽然傳來抽氣聲,夜箴霍然間手足一陣冰涼,僵的幾乎無法動彈。他看到從曦凰眼角流淌下血淚來,他慌亂的舉起袖子去擦那兩行漫延入鬢的血痕,擦盡後不到片刻,又會有鮮紅慢慢滲出,好像她在哭泣一樣。
七竅開始逐漸流血,已經是大亡的徵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她在自己面前逐漸枯萎,他作不到,這種痛徹心扉的煎熬,他承受不住。
夜箴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將她從床上抱起,只有離開這裡回到帝都,她才有救,她才有活下去的生機。這種念頭在腦海中瘋魔般的滋長,他馬不停蹄的帶著曦凰重回到這塵世之間,踏出嵩陽山的那刻開始,她的氣息已經開始逐漸轉濃,越往南走她的境況就越好。或許是這次傷的太深,她一直不曾醒過來。
初秋來臨,池塘裡的荷花也開始慢慢謝了,逐漸顯出花團錦簇下的殘敗。湖心島上種著的薔薇已經換做了雁來紅,嫩芽上結著小小的花苞。鳳昕蹲在花壇邊,漫不經心用花壺澆水,目光飄忽在水面枯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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