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1/4 頁)
即使是天命之汗,也難逃生離死別,這一切太快了,快到讓多爾袞措手不及,甚至都還來不及和他說什麼,來不及在最後時刻為額娘和三兄弟說上一句話。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個單純的老人,他的頭髮已花白,臉上佈滿了一道道溝壑,強壯的四肢無力地垂著。
一不留神,父汗已經老成這樣了,依稀記得曾經他會抱著自己,高高舉起,笑聲豪邁。
而就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的兒子們還在為著各自利益而爭鬥不休。想到這裡,多爾袞心中一片寥落。
努爾哈赤的胸口微微起伏,睜開了眼,似乎緩過了勁。
多爾袞忙上前:“父汗,感覺好些了嗎?”
努爾哈赤試圖坐起身,多爾袞扛著他的肩膀幫他用力。
剛剛離開汗宮的四大貝勒聞訊又趕了回來,神情關切地站在門外。
努爾哈赤道:“讓他們都回去吧,我沒事。”
父汗的倔強令多爾袞無可奈何,只得替他傳話,他一跨出房門,四人就圍了上來。
“父汗情況如何?”
“嚴重嗎?”
多爾袞搖頭:“父汗已經醒了,他說讓你們回去。”
四人具是愣在當場。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走呢?萬一父汗這時有個三長兩短,還得等著聽遺訓呢?人走了,就算有你份,也得被人搶了。
“我們還是在門外候著,要是父汗有吩咐,隨時可以差遣。”
“嗯,對,父汗身體最重要。”
多爾袞豈會不明白他們心思,也不多勸,抬眼向他們望去。代善眼巴巴地朝裡瞟著,一心想進去,阿敏叉腰站在一邊,目光卻是向著其他幾位大貝勒,莽古爾泰略顯茫然,不停東張西望著,皇太極則站在他們身後,始終沒有發話,神情淡然。
“那好吧,我去回父汗。”
多爾袞剛想進去,房門嘩啦一聲從內開啟,努爾哈赤巍然立在門口。
眾人連忙下跪行禮。
“父汗,你怎麼起來了?”多爾袞驚道。
努爾哈赤臉色恢復了幾分紅潤:“你們都回吧,都去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在這浪費時間,我好得很。”
“父汗,要不要再多叫幾個大夫來看看,您身子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呢?”代善說道。
“不必了。”努爾哈赤道,“我知道你們孝順,回吧。”
眾人只得作罷。
努爾哈赤又對身邊的人道:“去把大妃請來。”
一聽父汗要見額娘,多爾袞一顆心又懸了起來,生怕他們又說什麼不該說的話:“父汗,兒子再陪你一會吧。”
“不必了,你也去吧。”他說著就進了屋,這個時候,努爾哈赤除了阿巴亥,誰都不想見。
多爾袞無奈,當他準備離開時,看到皇太極還沒有走,正站在原地看著他。
想來他該有許多話要跟自己說,卻又無從開口吧。
還能說什麼呢?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打亂了所有計劃,所有人都被捲入其中,已經不是多爾袞和皇太極兩個人可以控制的了。
他們就這麼遙遙相望著,雖近在咫尺,卻如隔山嶽。
努爾哈赤的病情不容樂觀,因此決定去清河溫泉安心療養,而鑲白旗一事也無限制擱置下來了。
八月初七,汗王的病情急劇惡化,大限將至,派人傳阿巴亥去清河溫泉接他。
當多爾袞跑去見她時,她已準備妥當,快要出發了。
“額娘,你不能去。”多爾袞是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阿巴亥往鬼門關去的。
“多爾袞,你胡鬧什麼?”
“如果父汗不幸賓天,只有你一個人在他身邊太危險了!你拿著父汗的遺詔,要是不合大貝勒們的心意,豈不是惹來殺身之禍?”
“大汗若有遺命,我會原封不動帶到,難道他們敢對大汗的安排不滿?”
“父汗不在了,再沒有人可約束他們,他們當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可是多爾袞……”阿巴亥思索著,“或許你說得對,但大汗下令命我即刻啟程,我又怎能抗命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多爾袞毅然道。
阿巴亥笑顏如花:“你都說了有危險,我怎會讓你去呢?與其多一個人危險,不如額娘一個人承擔了。”阿巴亥扶住他的肩膀,“多爾袞,你們三兄弟裡,阿濟格頭腦簡單,多鐸又太過魯莽,只有你聰明謹慎,所以等你再長大些,哥哥弟弟都得靠你,你可不能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