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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瑾這輕輕一聲,沒把莫淳珊叫醒,那始終呆若木雞地跌坐在莫淳珊塌前的侍女卻回了魂,哇地伏地嚎啕。
“珊兒?”李言瑾今日倒是老說二遍話。他摸了摸她冰涼的臉,“就寢前怎不記得把粉給下了?”
侍女斷斷續續地哭道:“殿下,娘娘說今兒不更衣,不下粉,指不準有人要來呢。”
“請殿下節哀。良娣娘娘已……”
李言瑾麻木地聽著各種聲音,終於受不了地大吼道:“你們杵這兒瞧個屁!還懂不懂規矩?給我滾!統統給我滾!”
沒一個人動彈。
李言瑾跪在床頭,他看著莫淳珊,而滿屋子人看著他。他不是沒被人這麼瞧過,只是第一回,感到那視線灼人,卻無力驅趕了。
他伸手握住莫淳珊的手,纖纖玉指溫軟宜中。剛成親那會兒李言瑾就看出來了,他爹對這媳婦百般刁難,他也不敢對她太好,坐在一塊兒總是場面話客套話地全用上,只願皇上以為李言瑾這多情種子新鮮勁兒過去了,便不再多難為她。
之後李言瑾還記得,莫淳珊掉了胎的那晚上,他也是這麼握著她的。女子生產是大血氣之兆,男子入室那是犯了大忌會。好歹產婆不敢攔他,在床頭遮了塊簾子,把莫淳珊的手伸出來。李言瑾不知道莫淳珊那晚上究竟有沒有昏死過去,可知他陪著她,橫豎孩子沒了,她也不搭理他了。
“殿下,娘娘身上插著毒針,雖則細小,但毒液混入體內便必死無疑,還請殿下暫且莫要靠近娘娘金身,待下官驗全。”童太醫從莫淳珊的床柱旁閃出來,攏著雙手疊於胸前,撲通一聲跌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下官失職,罪該萬死。”
給李言瑾罵懵了的諸人亦清醒過來,紛紛彙報道:“啟稟殿下,方才營兵見有可疑之人潛入,方才,莫將軍與巴大人方才執劍駕馬追了出去……”
“接著查!”李言瑾也是一晃神,不等他說完便大聲叫道,“一隻蒼蠅也不許放過。立即集合五十人,隨我上山去搜!”
“是!”
初雲的腳程較之他人則快出許多,李言瑾一馬當先衝在前頭,心中茫然一片,不知這是要上哪兒做什麼。一夜的光景,他不過是給元翊講了個故事,故事裡的丫頭卻沒了。她告訴過他了,有人要殺她,他卻沒當真,還琢磨著要是珊兒往後都如這般,該有多熱鬧。
那是李言瑾心中煩悶,連最後同她說的話都記不清了,大抵是你早些歇著,明日還須趕路云云……
不多會兒,晨光透過樹蔭照進山裡,四處細碎地響起鳥聲。
春寒料峭,凍得人留下眼淚來。
在林間奔走了一段,初雲收住馬蹄,扇了扇耳朵又眨眨眼,忽地再度飛馳出去。李言瑾收都收不住,只有任迎面而來的嶙峋枝椏從他臉頰劃過。
又跑了一陣,在某處不打眼的山坳裡,卻見一名俊雅男子端坐其中,笑盈盈地,好似在等李言瑾一般。
那人,正是王衿。
“你為何在此?”李言瑾皺眉,居高臨下地問。他覺察王衿四肢癱軟,看那樣子大約是殘廢了。天牢之時過後,李言瑾聽聞此人給元翊下了極刑,後為李言秉所救,但傷勢極重,不想竟活到現在,還出現在此處。
“區區山坳,聊以避風罷了,卻不想驚擾了太子殿下……”王衿面白若雪,還是那麼輕飄飄的笑。他頓了頓,才道,“與良娣娘娘。”
“誰幹的?”李言瑾沉聲問。
“太子殿下所言何事?”王衿話音剛落,一把明晃晃的佩劍已橫在他脖子上,沿著利鞘滲出血珠。方才還在馬背上的李言瑾,此時已閃到他身側。
“李言瑾,理由同兇犯,這兩個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你想聽哪個?”王衿歪了歪腦袋,主動又朝刀口靠近幾分。
李言瑾頹然望著眼前之人,垂下佩劍,後退兩步。
人說,王衿那張臉,像極了李言瑾的。元翊卻道不像,他說王衿是死的,而李言瑾是活的。
李言瑾仔細端詳了這個滿臉輕佻戲謔的人,想不明白了。王衿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連莫淳珊都非得給牽扯進來。人命,莫非當真不過如此?
“你不想活了,我便不殺你。”李言瑾搖搖頭。在見到此人時,他自以為會怒髮衝冠一劍結果了他,可此時此景,卻只另李言瑾無比疲乏。
“我也不想死。”王衿歹毒地咧嘴笑了,“李言瑾,如今結髮妻歸位,你與元翊那廝倒可光明正大,好事一樁,你為何不謝我?”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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