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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紛擾而至，幕都一片銀白。宮裡更是樂淘淘一片，憂慮的恐怕只有仁帝。

柳無涯從鳳棲宮回到凌波殿，迎頭碰上一個人。二十左右，瘦弱白皙，個子不高。此人見了柳無涯，抬腳便跪，“見過太子妃。”

柳無涯跟著柳晉認識了不少朝裡的人，卻沒見過這個，疑道：“你是？”

“翰林院，楊代。”

柳無涯還是想不起來。

楊代只好道：“微臣是去年金科文狀元。”

“哦……”柳無涯尚未答話，盛康的身影在殿裡一閃，“楊代，做你的事去。”

楊代只好道：“微臣失禮，先行告退。”急匆匆便走了。

柳無涯笑著朝盛康道：“這般急著，做什麼去？”

待她進了殿裡，盛康才道：“擠兌你哥哥去了。”

“我哥那般榆木腦袋怎堪擠兌。”柳無涯拿出皇后列的紙給盛康看，“這是凌波殿要預備的東西。過幾天皇上要設年宴的，皇子們都回幕都，皇后娘娘的意思，讓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盛康不耐煩打斷道。

柳無涯也不惱，“你若嫌煩，我便吩咐人去做。”

“你什麼時候回孃家？”

柳無涯笑笑：“如何？等不及吳編闖禍了？”

“吳編雖不會打仗，但也不至於闖禍，等多久都是一樣。”

盛康端著茶卻不喝。他這日穿了一身雪白貂裘，一頭黑髮瀑布般垂在身後，纖長手指捏著白胎釉的茶碗，好一幅黑白水墨畫。

柳無涯看了半晌，收回神來道：“過了年我便去，你可陪我一起？”

盛康看著門外還在下的雪，“好。”

柳無涯又問：“楊代來做什麼？”

“翰林院對吳編最近打的幾場仗很不滿意，要聯名上書，若現在柳晉能順手說上一兩句話，皇上說不定就把他換回來了。”

柳無涯將朝裡能用的將才過了一遍，問道：“用誰換他回來呢？拔樂關是中原的咽喉，除了寧廣鹿，我想不出還有誰能用。”

“這不關你的事。”盛康起身，站在門口，“不知拔樂關那裡是否也這樣冷。”

柳無涯笑道：“拔樂關自然冷的，那裡全是戈壁沙石，北風一揚，飛沙走石，現下也該下雪了，吳大人在幕都過慣了好日子，怕是在那裡吃不消罷。”

柳無涯說的不錯，吳編在拔樂關的軍營裡，稱得上度日如年。一是環境實在太惡劣，在這裡吃的米飯一半都是沙子。還有一點就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麼對寧須臾來說稻草人般的疆上輕騎，到了他這裡就是野獸猛虎，怎麼也打不下來。那些疆上人來去自如，猶如天將。每次不等他從營帳裡跑出來，疆上輕騎就已滿載而歸。

現在不光朝野裡一片唏噓，挫軍內部也怨氣連連，官兵很想打幾場勝仗，讓疆上那些混蛋滾得遠遠地，自己也過個安生年，無奈他們的將軍好像不會打仗。

過年那夜，眾皇子都回了幕都，一起拜了祖。仁帝在鼎元宮設家宴，一家人各自吃喝聊天不在話下。

初二，柳無涯回孃家，盛康一路隨行。到了柳府，率先出來迎接的，竟然是柳琛。

柳琛在翰林院混的風生水起，眼瞅著文淵閣大學士的位子，他的性格與柳晉有些不同。柳晉多少還有些忌憚，知道當今的天下，仍是仁帝的。柳琛卻早已高瞻遠矚般倒向了盛康。

盛康的馬車一停，柳琛便迎上來：“四妹，你可回來了。”

見了盛康，低頭便跪，“微臣見過太子爺。”

盛康下了馬車，笑道：“起罷，都是一家人。”說完，附在柳無涯耳邊低聲道：“我就喜歡你哥，比你爹好辦多了。”

柳無涯勉強一笑。

站在後面的柳琛卻樂不可支，看來太子爺跟柳無涯很是恩愛嘛。他的前途，大大的有。

第14章

柳府，廳內只有盛康和柳晉父子。

桌上擺的一品綠茶，茶香嫋娜間，柳晉思索良久，方道：“太子殿下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操之過急？”

盛康不徐不疾道：“話說起來，就是前年，三哥倒是不操之過急，從太子位上被拉了下來。如今是何下場？不過皇陵裡的一具屍身而已。”

看了眼柳琛，“前年一劫，父皇對誰都是疑心重重。現下寵溺綠妃，兩年之後，說不得十二弟就是下一個盛康，而我，不過是皇陵裡多具腐肉。父皇現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