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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李宓也不行,蒼天素不用問,就知道李宓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她一定會為他的生母開脫,會給他講述裡面的門門道道,告訴他,他的母親是被冤枉的,拼盡全力給他塑造一個純白無暇的母親形象。
這樣的說法自然是為他著想,正是因為無論事實如何,李宓的答案都是如此,所以才不具備任何參考性。
這樣恥辱的事情,蒼天素不願意讓她知道,不願意讓易豪知道,也不願意讓蒼天賜知道,他寧願瞞著,瞞得死死的,自個兒把自個兒折磨得痛不欲生,也不願意說出來,去接受這些人滿含憐憫的目光。這種目光比滿帶惡意的譏諷與鄙夷更讓他難受。
在八歲生日那天清晨,蒼天素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看著破了一個洞的屋頂發呆。他是夏至日的生辰,冷宮的宮殿群有一個房子屋頂破了洞,通風換氣極佳,每當夏天的時候李宓就領著他跑到這個屋子裡面來住,立秋時再搬走,年復一年,就如同遷徙的候鳥。
蒼國大皇子習慣性地出神片刻,直到李宓準備好早飯扯著嗓子叫他起床,才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後捧著長壽麵吞吃乾淨。
用過早飯,他拎著揹包去上書房,恰好今天蒼天賜受涼沒有來,於是默默接受了一整天的譏諷謾罵,熬過了從早上到下午的六個時辰,帶著開心愉悅的笑容回到冷宮。
李宓和易豪早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等著他,蒼天素跑到座位上坐下,暗沉沉的眼睛掃了一圈兩個大人此時興致勃勃的表情,笑容越加乖巧甜蜜。
桌子正中央擺著一個鍋蓋大小的雞蛋糕,一邊高一邊低,中間歪歪扭扭用糖汁寫著“祝蒼天素生日快樂”。李宓頂著兩個人懷疑的目光,笑嘻嘻堅稱這就是傳說中的生日蛋糕。
“親愛的,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李宓愛憐地撫摸著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蒼天素沉默了兩秒鐘,臉衝著她,眼睛卻不著痕跡地瞄向易豪:“我想要一把刀子。”
李宓明媚的笑臉僵住了,她同樣沉默了兩秒,才收了笑容,若無其事地擺出一臉茫然:“你要刀子幹什麼?”
你果然是知道的。
你果然是什麼都知道的。
這樣的反應簡直就是不打自招,蒼天素覺得自己一顆心涼得徹徹底底,再找不到丁點暖意。他抿了抿唇角,生生憋紅了眼眶,小聲道:“騎射課的師傅發下來的都沒有開刃,他們人人都另外備了一把開過刃的,我看得眼饞,也想要一把。”
李宓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出聲。
蒼天素第二天清晨睜開眼,再次盯著破了一個洞的屋頂發呆,然後坐起身,把床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雕花尖刀揣進袖子裡。
☆、後續
蒼天素並沒有打算讓他名義上的二弟知道這麼多天以來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然而蒼天賜終究還是知道了,因為在蒼天素上學的第一百天整的時候,也是他八歲生日過後的第六天,發生了一件在任何一個十歲不到的小豆丁眼中,都很可怕的大事。
那天蒼天賜跟往常一樣,打著不大不小的哈欠,懶洋洋地走到東宮殿去書房的拐角處,轉了個九十度的彎,才發現書房門口擠滿了人,一個個面朝外,嘰嘰喳喳,滿臉驚慌。
禮部侍郎的兒子——張雲松,被一個侍衛抱著,急急忙忙往外衝。
那侍衛情急之下,沒看清楚拐角處有人,狠狠撞了他一下,卻也來不及道歉行禮,回了一下頭,還沒看清楚自己撞的是誰,就扭回頭,慌慌張張撒開步子全力朝太醫院的方向奔去了。
蒼天賜盯著地上一溜的鮮血,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回事?”
幾十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后才不知道是誰小聲說了一句:“張雲松死了!”這話一出,彷彿開啟了某個看不見的閘門一般,“哇——”的一聲,好幾個孩童同時嚎啕大哭。
蒼天賜目瞪口呆——他實在難以相信這麼荒謬的解釋——難道當今的世道殺手真的那麼橫行無忌,大白天裡來皇宮行刺?!而且放著滿院子的鳳子龍孫不殺,還特意挑了個區區禮部侍郎的庶子?
眼看著所有人都在比拼音調高低,夫子又還沒來,他正暗自煩躁,突然想起一個絕對不會跟著哭的人,心中一喜,當即撥開人群,朝書房裡擠去。
果然,蒼天素安安穩穩坐在他往常常坐的最靠近角落的座位上,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出神,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
蒼天賜先是習慣性地一笑,正想說什麼,一下子看清楚對方滿手的鮮血,臉色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