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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和蒼天賜也許知道許多他無意中做出的小動作,但是那也只是在他情緒波動大的時候才會顯現,更多的時候,內心打算的一些小九九,蒼天素都不會表現出來。
李宓確實瞭解他,卻也沒有那麼瞭解他。
蒼天素其實一直在幻想,早晚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人,一個可以輕易分辨出他的一個挑眉,一個揚唇,一個抬首,一個低頭,內裡包含了怎樣意味的真正知己。
對這樣一個人,蒼天素本能地抗拒,卻也本能地期盼。可是現在看來,終究也只能是一個幻想,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也許不是別人沒有理解自己的能力,而是自己把外殼包裝得太無懈可擊,讓人無從下手?也許不是別人不願意成為自己的知己,而是自己一直拒絕握住旁人伸來的手?
段羽疑惑地看著難得主動拉著他的手,卻又良久沒有出聲的蒼國大皇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喚道:“素素?”
蒼天素瞬間回神,輕輕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往前踏了一步:“阿羽,其實我今天不是很高興。”
頭戴攢珠嵌寶冕旋,身穿海晏河清龍袞,足登朱絲履,腰繫白玉鞓。錦衣華服的蒼天素踏入段德的大將軍主帳時,明顯聽到了齊齊的抽氣聲。
他眼皮也沒抬,半垂著眼簾,跟在段羽身後,徑自來到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段羽掃視了一週一個個終年見不到婆娘的將領們看過來的目光,不由得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宣示性地一個一個瞪回去。
段德看得一陣頭疼。想到剛才,帝都特使還跟他暗示皇上對這兩個小輩的關係不甚滿意,現在自家兒子就整這麼一出,頭都大了一圈,連忙拍拍手將一干人等的目光都集中過來,示意接風宴開始。
特使看看黑著臉滿頭大汗的大將軍,又看看兀自盯著飯菜傻樂的少將軍,目光最後落到了一臉漠然正在熟練地用左手持筷夾菜的蒼天素身上。
跟段德並肩而坐的特使坐直了身子,含笑開口:“咱家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大皇子居然改使左手了。”
“沒什麼,是天素兒時不懂事,覺得自己天資駑鈍,武林俠客左右手持劍的風姿是學不了了,索性學個左右手用筷的本事也好。實在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讓特使大人見笑了。”軍中特使,一向是皇帝的代言人,蒼天素此時無官無職,說起話來自然客氣一點。
特使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漫不經心地用銀質筷子撥弄著碗中的飯菜:“大皇子說笑了,這話咱家可不敢當。”
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咱家來的時候,皇上還特意囑咐咱家,說邊疆苦寒,讓咱家留意大皇子過得可還習慣,如今一見,皇上可是不用日日掛念了。”
日日掛念?蒼天素眼睫輕抖,微微抬首衝他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對了,咱家真是該死!皇上還命咱家給大皇子帶來一套吃穿用度的活計,咱家竟是光惦記著親王服的事了——來人!”特使一聲高喚,早有隨行的侍衛將幾大箱子抬了上來,輕手輕腳地放在地上。
特使一揚手,幾個侍衛齊齊將箱子蓋掀開。蒼天素看清楚裡面的物件,咬著口中青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從緊挨著自己坐著的段羽掌中把手抽了出來,起身來到箱子旁邊,彎腰打量了一下,回身跪在地上,下襬伏在地上,揚起些許塵土。
蒼天素輕輕扯動嘴角:“謝父皇恩典。”
裡面連女人的衣物首飾都有,哪裡是給他準備的。他看出來,似乎全都是李宓在昭日殿裡使過的,當初出事的時候,盡數被宮廷侍衛長搜去沒收了。
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情去要,就算去了,也肯定是要不回來的。想不到,居然還有回到他手裡的一天。
這算什麼,惡狠狠打了一棒子,覺得過了,於是又給個甜棗哄哄?
你究竟當我是什麼?
蒼天素一個瞬間就回過神,衝饒有趣味看著自己的特使吊起眉梢,朗聲重複道:“謝父皇恩典。”
特使不日回京。蒼天素跟在段德身後把人送出百里,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曉絲和景田把那幾箱子屬於李宓的東西盡數燒掉。
兩個他從昭日殿裡帶來的老人面面相覷,愣了好一會兒,才猶自驚疑不定地指揮人想將幾箱子東西先抬出去。
蒼天素抬手阻止了:“放著別動,就在帳子裡燒。”
兩個人又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只得把周圍的易燃物都挪開,點了一把火。
紅色的火光輕巧地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