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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素愣了愣,點頭衝他保證道:“我明白,段家的香火不能斷。他有自己的責任,不能因為私心亂來一氣。我也從來沒有把阿羽收入後院的意思。”這是顯而易見的,段大將軍花了二十年培養出的兒子,當然不是為了給他暖床使的。
段德終於笑了起來,以長輩的姿態摸了摸他軟軟的黑髮:“好好努力,你的未來還很長。我段德不求一世富貴,但求萬世英名。”說完,邁步走了出去,直直奔向段羽的帳子。
蒼天素沒有跟著起身,而是雙臂交疊置於桌上,俯□子,將頭埋在臂彎裡,牽動嘴角,怔怔出神。
第二日,段德不顧諸將一致的反對,提出要巡城三週,收服民心。
李仁鏘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沒能更改大將軍的決定。他皺著眉瞪了這個跟自己有三十幾年交情的主帥良久,見他前所未有地一意孤行,態度堅決,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在醞釀。
李仁鏘很清楚,如今瓶夜城初定,居民們憤慨難當,反抗情緒格外濃烈,再加上裡面肯定有混雜的敵國士兵,現在這個時候搞什麼巡城,會讓護衛難度直接上跳好幾個等級,尤其是,段大將軍還不同意其他將領跟隨。
他是不清楚這位是在搞什麼鬼,不過有一個人是肯定知道的。散會之後,李仁鏘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拉住了蒼天素,賣力地旁敲側擊暗示了一番。
說著說著,李仁鏘就很自覺地閉了嘴。他算是看出來了,蒼天素今天同樣很不對勁。這位此時黑眼圈很濃,眼袋泛著青色,昨晚肯定沒睡好,魂不守舍一般,睜著暗色的鳳眼發呆,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難道?
李仁鏘面色古怪地看著他,沉默了一下,還是鬆開了捏著蒼天素胳膊的手,心中的擔憂又加深了一分。
段德早上就向全城百姓公佈了要去巡城的訊息,直到午飯後,才不緊不慢地安排人手準備出發。等到傍晚時分,段德的衛隊一個個慘白著臉,將中了三箭的段德抬了回來。
一箭在左肩,一箭在腹部,最致命的一箭直直插在段德左眼上,血流不止,安置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進氣的多出的氣少了。
軍醫只是探了探脈,便搖著頭走開了。
守在床邊的段羽第一個衝上去,攥緊段德的手,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直接就滾了出來。
“傻孩子。”在人前風光了一輩子,段德此時很安詳地衝他擠出一個笑容,“還記得阿爹囑咐你的話麼?”
昨日段德提到娶妻生子的事情時,還被兒子送了一頓白眼。
此時的段羽想起昨日黃昏的情景,擦擦淚,咬著牙根把哭聲憋回去,急忙用力點頭。
段德眼角流露出欣慰,漸漸沒了聲息,緩了良久,原本已經黯淡的眼中又再度有了光輝。他轉動著右眼,最後打量了一番滿帳子的將領,艱難開口:“我以鎮北大……將軍的身份……跟諸位下最後一個命令……此番我……身殞瓶夜城……皆是因為瓶……瓶夜城刁民不識……好歹……我要……我要……全城人……為我……陪葬……”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漸漸弱了下去。
段德不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嘴唇微動,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只是將微微挺起的身子軟回了床上。
滿帳悲慼之聲頓起。
段羽低吼了一聲,用力撕扯著床單,額頭上青筋暴出,滿臉血紅色,痛苦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蒼天素站在門口,在赤紅著眼的李仁鏘近乎猙獰的注視下,無聲地低了下頭。
☆、安息
段德走後,段羽把自己關在段德的營帳裡,徹夜不邁出帳篷一步。一干將領都不知道怎麼勸解,生怕自己冒冒失失進去會火上澆油,只得不斷暗示蒼天素進去。
蒼天素每日到了進三餐的時候,會準時端著兩人的飯食進入主帳,將餐盤放到抱著腦袋不出聲的段羽旁邊,摸摸他打抖的肩膀。
他什麼都不說,無聲把自己的飯食吃光後,就搬過段德平日辦公用的椅子,坐在段羽床榻旁,翻看堆積如山的軍務報告。
第三天傍晚,段羽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頭栽倒在他懷裡,跪在地上,手扶著段德使了幾十年的藤木椅,嚎啕大哭。
蒼天素一手撫摸著他亂糟糟的頭髮,另一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肩頭,盯著帳篷一角,默然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等對方哭聲減弱後,蒼國大皇子才低下頭,細細探查段羽此時的神色,見他正死死咬著下唇,眼眶通紅,連呼氣都不順暢了。
蒼天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