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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病了嗎?今天去醫院了?”我在他身邊蹲下問他,狹小的過道,我們的膝蓋靠在了一起。
他迴避我的注視,毫不掩飾的。
“我不吃了,待會兒還有工作。”繼續迴避。
我苦笑,直起身,把他想要的空間還給他。如果媽媽知道我和哥哥在見面一整天后連一頓飯都沒一起吃過,她還會在電話裡對我提出那麼多的期望嗎?
哥哥在十分鐘後再度離家,我獨自吃完飯後在街上逛到商店關門,又在路燈下看幾個赤膊男人打牌直到十二點。
回家,洗漱,撓著蚊子包,在上鋪翻來覆去。
迷迷糊糊睡著時,哥哥還沒有回家。
第五章
做夢了。
夢裡的我知道自己在做夢。我一分為三,一個淺眠在夏日的美妙清晨;一個在夢境裡無目的地遊蕩,一個在夢境與現實的夾縫中對著那個我呢喃著無解的咒文。
忽然就醒了。
看看手錶,清晨六點半。開了一夜的窗,如今房間裡充斥著夏季特有的潮溼味道。
我探出身子朝下看,哥哥憑空出現般在床上熟睡。
他面對著牆,蜷起膝蓋,身體儘可能地縮小,簡直到了讓我看著都累的程度,這樣的姿勢,能睡著嗎?
我輕手輕腳地往下爬,輕微的震動讓他不安穩地翻了個身。
我加倍小心地潛入盥洗室梳洗,然後換了衣服溜達出去買早飯。
如果我是個詩人……那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歌頌夏天的清晨,適宜的溫度和溼度,最有價值的是唯有夏才有的纖塵不染的感覺。
今天,能不能和哥哥聊上幾句呢?還有賬本,昨天找出來了,時機合適的話,也可以讓他看看,順便告訴他爸爸的病情,甚至說不定他願意和媽媽通個電話,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愉快地考慮著,我回到家中。
哥哥仍溺在睡眠中,看來暫時沒有醒來的可能。
站在公用陽臺上抽菸,擦身而過的壯碩大嬸掃了我一眼,拽著個大頭小男孩加快了步子。約莫半分鐘後,一個與大嬸體型截然相反的老頭開啟了門,將一袋溼乎乎的垃圾放在門口。
“大伯,早。”我沒加思索就打了招呼。
老頭抬頭看我,一臉意外加警覺。
等到我遞上第三支菸時,我們已經幾乎成了忘年交。我瞭解到他家只有祖孫三人,為了上市中心的高階幼兒園,每天都得那麼早出門。至於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收入相當令人滿意,所以才捨不得回來。
而作為交換,他也知道了我和哥哥是剛搬來的,靠打零工為生。
“大伯,我買了早飯了,您要沒吃過的話我給您送點過來吧?”我假客氣。
“那怎麼好意思,不過……今天家裡正好沒剩飯……”他真不客氣。
又跑了一個來回,再次進入房間時,床空了,盥洗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哥,今天白天你出門嗎?”我靠著牆,對著盥洗室的門問。
水聲中斷的同時,門被推開,哥哥如同新生般的乾淨清爽。
“哥……”我不死心,我仍然惦記著那些計劃。
他只是搖搖頭,“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了,你在家隨意吧。”說完,抓起桌上的手機轉身就走。
說實話,我沒有從他的語氣或表情裡感到一絲一毫的歉意。
之後的幾天,我和哥哥就以這樣的模式生活著,如同一條壞了的拉鍊,再怎麼使勁也無法咬合到一起。
在鄰居老頭的建議下,我也去找了工作。身邊的錢確實所剩不多,同時,我也不好意思向哥哥伸手。
工作來的意料之外的容易,雖然都是時薪幾塊錢的兼職,工作範圍從超市促銷到街頭派單,最多再加上個可以提成的市場調查,但我還是非常滿足地每天早出晚歸。
下過幾場雨之後,天氣明顯涼快了不少。我和幾個剛混熟的學生工坐在路邊的花臺休息,路上的人流量很低,手上的廣告單還有厚厚一疊,大家有默契地選擇等到下班高峰一鼓作氣完成。
身邊的一對男女學生工不知道是因為剛認識的新鮮勁還是荷爾蒙的催化,嘰嘰咕咕說個不停。我稍微躲開了一點,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又讓我看見了他。
感覺到身上落有別人的視線並不是今天剛發生的事,沒記錯的話,起碼三天了,因為這三天我在不同的地方出沒,搭檔也並不相同,所以才能肯定他的目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