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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文章素來老辣,讀來雖生慷慨豪氣,卻失了臥薪嚐膽的隱忍。師父不許雲琛讀蘇洵文章,只有這一篇《心術》,讓他牢記於心。久而久之,歡喜悲傷都被掩埋了起來,雲琛的表情裡,也只有那一股寵辱偕忘的淡然。
凌菡萏心口賭得厲害,飼虎反噬,雲琛正用這樣的淡然瞧著她。凌菡萏似是怕了他眉眼間的平淡,轉頭又道:“你心中一定疑惑萬千。我從頭講起。”
“琛兒,你可還記得我是何時離開的?我數著日子過來,記得十分清楚。十年。我離開的時候,你五歲。”良辰難再,回憶剜心。
“母妃……”雲琛打斷,“梁州一行,來日方長。這荒郊野外,不便久駐,不妨且行一步,待得傍晚駐紮時再慢慢分說。”
凌菡萏不理會雲琛,繼續道:“王爺去世前,再三叮囑我不可告訴你。可是這些事,沒人與你講,恐怕你也不會知道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琛兒,你是明白的。但你可知道,李承盛是怎樣設計殺害自己的五兄弟的?”
雲琛道:“先帝之事,有所耳聞,不敢妄論。”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王爺……”凌菡萏眼裡又稍稍蘊了些許柔情,“……那個人,滿腹才華,為人謙和低調。我入門後,我們二人也可以說是相敬如賓了。王爺對誰都是淡淡的,日子一久,我雖然習慣,但也覺得詫異。”
恍惚之間,仿似黑雲壓城,暗流湧動——埋下去的舊事,誰都不知道哪一天會被誰用什麼方式翻出來。回憶本應風輕雲淡,但一世歷盡,唯情難忘,記憶深處潛藏的過往便生出了一隻隻手,捏得人心扭曲變形。
凌菡萏續道:“你五歲那年,王爺要我扮假死。”
雲琛的肩微微一抖,眨眼一瞬卻被凌菡萏察覺。她安撫地拍拍雲琛的肩,道:“李承盛陰圖雲家家業已久,王爺早已料到,正因如此,王爺才不對誰格外愛護看重,以免殃及池魚。王爺擔心李承盛滅絕人性,連雲家婦孺老幼均不放過,便製造了我的一場假死。你是雲家獨子,要名正言順地繼承雲家,自然不能依樣施為。王爺因勢施計,安排我假死之後做你師父,在你身邊護著你,如此這般,一石二鳥……”
“父王良苦用心,孩兒感懷在心……”
凌菡萏遠眺碧空,雁飛成行,雲低草蕭瑟。身處悽寂地,淚水交睫,舊景一一浮現眼前。
十年前。
“菡萏,苦了你。”雲易牽過凌菡萏的手,“雲某這一生,生不負,死不棄。”
凌菡萏茫然地低頭。直到一年之後,她才明白他說的生不負是何意。雲王爺藉著生病的由頭,遣散了府內的偏房妾室。二人府裡相見,點頭問好,側身一瞬,總能看到那人眼裡滿滿的憐惜。
“我們的孩兒,是帝王之才……”那是他的畢生宏願,要她來達到。她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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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雪樹銀花師徒同行 陰謀巧算寶藏初顯 。。。
白天趕路,夜晚駐紮,走走停停兩個月,雲琛一行人即將抵達梁州。
還是初冬,這日的天空卻陰雲沉沉,降下一場雪來。滿天白絮飄飛,樹掛銀花,遠遠看去,雲琛的白衣格外刺眼,像是精工細琢的雪雕。
隨行家屬內,一女子輕掀金絲帳,小聲叮囑身邊的侍女:“將這袍子給王爺拿去,天這麼冷,讓王爺小心身體。”
婢女待得眾人休息時,從後匆匆跑上,向著雲琛行禮,稟道:“王妃掛念王爺身體,特命奴婢給王爺送上長袍,望王爺小心身體。”
雲琛臉上微現尷尬之色,接過袍子,叮囑侍女說:“讓王妃也注意身體,別凍壞了。”
凌菡萏又恢復了男子裝扮,一路上一直走在雲琛旁側,見了此情此景,欣慰一笑:“真吾賢媳!”
雲琛一愣道:“是。”
“女兒家溫香軟玉,抱起來不知比男子強多少倍。你若喜歡強勢些的,靜兒怎麼說也是將門之女,怎麼說也是身懷武功,善使刀劍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孩……徒兒未有不滿。”雲琛頓了頓,“靜兒很好。”
雲琛下意識地朝李靜兒的方向瞥了一瞥,心中愧怍之情橫溢。李靜兒是第一個與他親熱的女子,新婚之夜卻是如鯁在喉的一段尷尬經歷。佳人掩袖,羞紅半面,然而他只能草草了事。
他只習慣在一個人懷裡接受那人主動的愛撫和親吻,換了自己,他做不來。
“你又在想那個人?”凌菡萏的語氣兇惡起來。
“徒兒不敢。徒兒只是心裡有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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