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頁)
有了能打又不怕事的盛安在身邊,曹天增在松山這片的能力越來越強悍。他們參與的鬥毆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很快變成了真刀真槍的小型械鬥。曹天增手下的人越來越多,也開始接一些幫別人看場子的活兒,在KTV裡賣搖頭丸,偶爾去學校,放學後在學校背後的街巷裡攔住年紀不大的學生勒索錢財,甚至有一次打到一個初二的學生輕微腦震盪被送進醫院。
盛安就是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了不對,開始與曹天增有了分歧的。
那時他年輕氣盛,更不懂得怎麼正確的與人交流。在和曹天增互相揍得鼻青臉腫之後,曹天增憤怒地對他吼道:“你別TM裝逼了!當個地痞流氓而已,是想劫富濟貧還是懲惡揚善呢啊?我們偷過的錢,打過的人,堆起來都能填滿學校操場!這些破事哪個沒你的份?!現在來裝什麼清高!”
彼時的盛安並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權力。
他覺得自己坐在一輛剎車失靈的,正飛速賓士的車上。
當然,他也沒有意識到要去勸說什麼。
礙於所謂兄弟義氣,他不能告發,不可背叛。只是曹天增再做這些事的時候,他不再參與其中了。
他盡力從這灘泥沼中抽身出來時,發覺自己已陷入太深。
這個小團體的最後的一次爭執依然來自盛安與曹天增。
小五喜歡上隔壁女校的一個漂亮女孩,他們圍堵那女孩多次,女孩害怕,只能叫她的青梅竹馬和幾個男同學每天陪她一起回家。
青梅竹馬名叫謝天,是藝校的高一學生,和小五幾個人多次衝突。
他們決定把謝天單獨拎出來揍一頓。
盛安在一旁冷眼看著,只對小五說:“用這種半強迫的辦法,這個女孩子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小五不信,盛安又對曹天增說:“他不抗打,你不要太過頭。”
曹天增罵罵咧咧:“廢話真TM多,你來不來?”
盛安搖頭。
曹天增去找謝天的那個晚上,盛安獨自回家,卻一直心神不寧。
他見過謝天兩次,那是個硬氣而勇敢的男孩子,運氣不好被圍堵時會讓女孩先走,自己留下來獨自應付他們這一群凶神惡煞的校外流氓。
謝天被拳打腳踢以示警告時,盛安只是站在一旁,不動手。
他對謝天看著他的那個眼神印象深刻,那天晚上他的腦海中無數次浮現那個眼神,他不知道那到底意味著什麼,亦或是到底在向他訴說著什麼,他只知道當他最後找到謝天時,謝天蜷在地上已奄奄一息,而曹天增依然沒有停手。
那一刻他忽然懂得了謝天的那個複雜眼神——那不是求救,不是厭惡,而是對他的譴責。
他試圖拉開那群人的同時打電話叫了120,隨120一起來的,還有警車。
這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講,是太過複雜的過往,聽得宋清讓都要反應良久。
這也或許是他認識盛安以來,盛安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長久沉默後,他小心翼翼地問:“謝天……他?”
“顱內出血,搶救了兩天才撿回一條命。”盛安低頭揪著地上草皮:“我原本鬆了一口氣。可是後來我在醫院外遇見那個女孩,她哭著告訴我,謝天再也不能畫畫了。”
“她一直在向我描述謝天有多優秀,多麼有天賦,他甚至承載了他們全家的希望……”盛安至此有些哽咽,不能繼續說下去。
出事後,盛安每天都在醫院門口徘徊。他也在醫院外見過謝天憔悴的母親,經打聽得知他們母子倆住在松山電子工廠外的偏僻平房裡,為了支付美術學校的昂貴學費,常常需要借債過活。
謝天全家搬離松山前,他試圖用自己的積蓄補償謝天。可那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再者,多少金錢才能賠償一個人的遠大前程呢?
這是他傾盡全力也還不起的東西。
宋清讓無法用“這不是你的錯”來安慰這個親手揭開自己丑陋瘡口的年輕人。
因為他知道盛安是錯的。
但他也同時知道了盛安路見不平的勇氣,對學校暴力的牴觸,甚至對擅長美術的方輝多次的關照……都來自於哪裡。
他驚覺自己的語言匱乏,於是牽起盛安的手,那原本乾淨的指尖因主人少見的茫然無措而沾著些許草葉泥土,他並不在意,將雙手與之交疊。
希望這樣能給予盛安一些微薄力量。
“毀了謝天未來的那個惡人,不是曹天增,不是任何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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