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4/4 頁)
亮一郎先加以叮嚀,再問:
「為什麼偷牛?」
被拉過來緊緊貼住自己、不留空隙的身體悚地一顫。
「為什麼偷牛偷了這麼多年?你跟那個沼神做過什麼約定?」
「只有這件事,就請容我……」
亮一郎抓住德馬的頭髮:
「我都已經說我這輩子只有你了,你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還要瞞著我嗎?」
德馬藏起臉,縮起背,如棄貓般顫抖。亮一郎一面後悔自己缺乏耐性,一面溫柔地撫摸他震顫的背脊。
「抱歉,我再也不發脾氣了,所以你說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討厭你的。」
德馬一邊發抖,一邊慢慢挪近,靠上亮一郎的身體。被緊緊抱住後,德馬終於開啟難言的嘴唇。
「二十年前,我目睹夫人被沼神吃掉。雖然就在旁邊,卻無計可施,便懇求沼神大人至少能賜給我一些夫人的遺物。於是沼神大人說:今後若我每年都能主動把一頭牛丟進沼澤作為祭品,持續二十年,他便還給我一樣東西。」
聽到「遺物」,亮一郎想起德馬在牢房裡遞出的、母親的指甲。
「難道那指甲是……」
德馬輕輕點頭。
「你是笨蛋嗎?」
亮一郎怒吼:
「就為那一片指甲,你偷了二十年牛?」
「請您原諒我、請您原諒我……我是個愚蠢的人,是內心被鬼吃掉的畜生。」
「我看不到你說的什麼鬼!」
亮一郎怒吼。德馬會去偷牛,說到底都是因為想要拿到母親的遺物,他說「想要」都是為了誰?二十年來不能言語,卻依然遵守約定,又是為了誰?他為了偷竊的罪惡感日益淡薄而心生恐懼,不禁心生求死之念,又是誰的責任?無可排遣的苦楚令亮一郎心痛,於是用力吻上那雙面對自己怒吼時顫抖的唇瓣。
「你是個笨蛋。」
他在顫抖的耳邊低語:
「真的是個大笨蛋!不過即使你是這麼一個又笨又被鬼附身的傢伙,我也不會拋下你……就算用拖的,我也要帶你一起走。」
亮一郎直直看著德馬的眼睛。
「每個人心裡都有鬼,我的心裡應該也有骯髒的鬼吧……你的鬼只是剛好能遵從你的心意,供你驅使而已。」
德馬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不知道你的鬼是紅的還是綠的,不過別再為我驅使它們了……也別再輕賤自己,說自己是畜生。」
德馬再次哭了,原本只回響於耳邊的沙啞聲音逐漸變大。他緊緊攀住亮一郎的脖子,久久都不放開。
黎明之前,趁天色還有點暗,他們走出燒炭小屋。風雨雖已停歇,腳下土地卻泥濘不堪。德馬的腿力原本應該很好,腳下卻滑了好幾次,亮一郎看不下去,便牽起他的手。
他們就這樣手牽著手,一徑往山上去。出了燒炭小屋約一小時左右,他們感到遠處有人聲傳來。
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那的確是人的聲音,而且並非只有一、兩個人。亮一郎拉著德馬的手加快腳步,但人聲漸漸接近。
「找到了!」
他們終於被找到。亮一郎用力握緊德馬的手往前跑,然而正在跑的時候,手突然一下子被拉住,回頭一看,只見德馬雙膝跪在地上。
「怎麼了?」
「請把我留在這,離開吧。」
德馬低聲說,垂頭喪氣。
「這是什麼話,站起來!」
即使去拉他的手臂,他也不動。
「我站不起來,膝蓋一直抖……」
亮一郎背起不情不願的德馬往前走,但背上背了個人,腳程無論如何都會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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