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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暉抬眼:“願聞其詳。”
書生答道:“當日趙襄子殺了智伯,智伯門下有一士名叫豫讓,三次為智伯復仇,三次被趙襄子抓到。趙襄子問他:‘當日智伯滅了範氏、中行氏,你沒有為範氏、中行氏復仇,反歸了智伯門下;現在我殺了智伯,你卻為何要為智伯復仇?’豫讓答曰:‘範氏、中行氏以平常人待我,我自然也以平常人待他;智伯以國士待我,我自然該以國士報效他。’
“如今蜀主不能以國士遇先生,先生又何必廢了一身智謀,為了個不值之主殉命?不如另尋英明之主,成就不朽之事,他日青史留名,才是大丈夫之志。”
段暉聽了,心中不免感動。想自己在慕容範身邊二十餘年,鞠躬盡瘁,反處處為公孫五樓這種小人壓@制嘲笑,心裡也不免憤@恨。倒是這年輕的書生說的有理,主上能不用自己,自己幹嘛還巴巴地去為他死呢?
“多謝閣下指明前路。敢問閣下又是哪位?”段暉忽然想起還不知對方是誰,趕忙行禮問道。
誰知書生面上一作難,低聲答道:“在下沈文遠,這位是大虞將軍楚應鐸。”
一聽說對方是蕭雲朔的人,段暉心下一沉,面色凜然道:“我說閣下適才為在下費了那麼多口舌,原來是為了向你家皇帝邀功。既如此,何不乾脆將我綁了回去,直接交給你家皇帝,豈不痛快?”
“先生,我……”沈文遠剛要解釋,卻忽然被楚應鐸一手攔下。
“先生快人快語,果然是個真漢子。不過文遠並沒有別的意思,都是做人臣子的,覺得先生死了可惜,才勸勸你。既然先生一@意@孤@行,我們也可以成全先生的大@義。來人!”楚應鐸高喝一聲,身後林子裡便走出來三五個帶甲計程車卒,“將段暉先生請回去,嚴加看@管,不得怠慢!”
於是段暉便被楚應鐸的下屬帶回營房,只待蕭雲朔來後,再做定奪。
要說沈文遠和楚應鐸怎麼會遇上段暉,其實也不完全是巧合。原來當日二人帶兵攻打大秦本就只是為了拖住他們,待南蜀攻下後就該班師回朝,休兵待命。如今蕭雲朔既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南蜀,二人便想著不如一鼓作氣順便將大秦也拿了,於是打算先駐兵在則陽城外的樹林裡,再派人去信給蕭雲朔,看他的意思如何。誰知軍@隊剛一進樹林,就看到段暉在自盡,接著就發生了上面這一段故事。
雖然收@押了段暉,沈文遠卻並不高興。他總覺得如果當時他可以把話說得更好些,也許段暉就不會那麼抵@抗,事情也就不會鬧得那麼僵。
“那先生一看就是個土石腦袋,你總要讓他關起來一個人想想,等他想通了,就沒事兒了。”楚應鐸安慰他道。
“若是想通了還好,若是想不通呢?”沈文遠還是不放心,便在信裡將段暉這事也寫了,向陛下請示該如何是好。
三天過後,皇帝詔命,先是大加讚賞了二人一番,然後便命他們原地駐守,不時派小股軍@隊騷擾大秦,待那邊休整軍@隊後,就來與二人回合。至於段暉,就如楚應鐸所說關著吧,但只要好生禮遇,不必再去遊說。
二人領了命,也就安心在山林間駐紮。轉眼四月將盡,天也熱起來,楚應鐸見士卒們月來辛苦,便留了一半的人嚴守,帶了沈文遠和另一半的人去山中洗澡嬉戲。
“陛下要來了,大夥兒總歸洗個乾淨再見陛下吧~”楚應鐸大笑道。
於是一群要被帶走的人高呼萬歲,剩下留守的人羨慕得眼熱,楚應鐸拍著他們的肩說:“放心,等我們回來就帶你們去~到時候天更熱,洗起來更舒服!”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開到山裡,一見清冽的河水,個個像沒了命一樣,丟@了衣服褲子就鑽到水裡,這邊狗刨,那邊鳧水,把個河水攪得一塌糊塗,水花四濺。沈文遠見眾人歡騰,也慢慢舒緩了眉頭——最近一直為段暉的事憂心,好久沒這麼放鬆了。
正思量間,忽然被人一把拉住,沈文遠一回頭見是楚應鐸,一邊一臉神秘地跟他擠眼睛,一邊拉著他往山後繞。
繞過山後,竟是一處清幽的小潭,潭水向陽,因此被曬得溫溫@的,摸起來甚是舒服。楚應鐸住了腳,回身對沈文遠說:“這是我之前發現的,早就想帶你過來,今兒大家都在河裡洗澡,咱們就在這兒吧~”
沈文遠聽話面色一紅,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將軍,不跟大夥兒一起洗,怕是不好吧。”
“那沒辦法,”楚應鐸一攤手,“你是我的,我不能讓他們看見你。”
自從那日在宮裡兩人坦白了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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