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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公子字字珠璣,如史官刀筆,在歷史的黃沙下預言了影響千年的科舉制度。
黑袍君王笑眼一彎,墨珠一斜:“恐怕,不只如此吧?”
拿起桌上為自己準備好的茶,遒勁有力的手輕輕靠了靠杯蓋,一口飲下半盞。
“好茶!”即使最近每天都可以喝到,蕭雲朔還是忍不住嘖嘖稱讚,“如悔,你這泡茶的技術真是越來越好了!”
鍾儀見他故意吊自己的胃口,也不著急,垂下濃密纖長的睫毛,嘴角帶笑,攬袖伸手,就要提筆批章。
唉唉,想跟那人比耐性,自己還真是可笑。
蕭雲朔只得一手奪了那玉指間的狼毫,輕輕放在翡翠筆架上:“好吧,我說~”
鍾儀終於又抬起眼睛,微微側著頭,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說的不只如此,就是說,你這看似為清要分憂的做法,實際上倒是跟貴族奪權,而且……”蕭雲朔忽然停了一下,眼眸中一道寒光閃過,聲音也驟然變得冰冷,“這奪了權的寒門賤士,可都是鍾儀公子的座下門生,若真是到了滿朝文武都入你帳下的時候,不要說氏家大族,恐怕就連朕……”虞武帝掃了一眼案上的玉璽,“你也可以不放在眼裡了吧?”句句含刀,字字見血,鍾儀面色不動,心底裡卻不禁一震。
好個大虞皇帝,果然不是尋常人物!如此迅速的反應,卻還能應對到這種程度!若是立場相對,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
“朕說的可對?我們‘言為士則,行為世範’的公子鍾儀?”蕭雲朔語氣帶著輕佻,墨黑的瞳子盯著楚如悔的眼睛。
“言為士則,行為世範”是本次月旦人物評給鍾儀公子的評辭。不過即使沒聽過這件事,任何人聽了這八個字,也都會自然而然地想到白衣青衿俊逸流麗的鐘儀公子楚如悔。
楚如悔心領神會,口中雲淡風輕。“陛下多慮了,如悔不過一介小臣,怎敢造次?”
“哈哈~你記得就好!”蕭雲朔一下子大笑起來,一手捏住雪白柔滑的下巴,一雙銳利的眼睛步步緊逼,直直地望向明眸深處,“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所有的,都是朕給你的。朕今天可以寵你,明天也可以棄了你。朕是愛美人,可是更愛江山!這點,你給朕記清楚了。”
說著這話的蕭雲朔愈發魅力四射英氣逼人,縱是沉靜冰冷如鍾儀公子,也禁不住心臟猛跳了一陣。不過楚如悔畢竟是楚如悔,他很快便鎮定下來,輕抬嘴角,謙謙作笑,一雙似水凝眸只滑向相反方向的角落。
那裡,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還好這次僅是這樣就過了,看來以後該更加小心才是。
在心中暗暗盤算對策的楚如悔沒有注意到,捏著他雪白臉頰的手指,漸漸帶了點溫柔,原本凌厲地盯著他的眼神,慢慢盈滿了心痛。
第二十四回
丞相府中,楚綏遠正在品茗養神。幾個月來,他因為“科舉”的事擾得心神疲憊,本來微胖的臉更因睡眠不足顯得水腫肥大。本就下垂的眼袋並沒有因水腫而充實飽滿,倒是兩條新添的紫黑色煙痕橫亙在眼縫之下,使得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更顯得疲勞和憔悴。
“楚相可是心中有數了?”太傅戚肩輿依舊瘦臉暗黑,一雙小眼閃著宦海沉浮多年才有的暗光。兩隻癯瘦如虯枝的枯手有力地抓著青瓷茶杯,只一味地把玩著杯蓋,卻絲毫沒有要喝的意思。
楚綏遠慢慢張開眼,看著戚太傅。他知道戚太傅特地前來必是想和自己聯手對付蕭楚二人,雖然自己也正有此意,不過慎重起見,他還是決定不馬上表態,而是露出一個招牌性的穩重笑容:“戚太傅不是急了吧?”
“我倒不急。”戚太傅放下茶杯,語氣故作輕鬆,“我廣陵戚家自古就在沂南,根深蒂固可不是才到兩三百年的南渡北族能比的。就算他蕭望之今日想要動我,也得掂量掂量這沂南的土地受不受得住!我,只是在擔心楚丞相~”
楚綏遠故作不懂:“楚某愚鈍,不知我琅琊楚氏有何可擔心之處?”
的確,雖然琅琊楚氏是兩百年前才南渡來的北方氏族,但是自從南來,便與當時的皇族司馬氏共主朝政,與其說是司馬氏給了琅琊楚氏至高無上的地位,倒不如說是琅琊楚氏為司馬家奠定了沂南江山的基礎。況且三百年來,沂南國祚禪代三朝,皇帝換了三次姓,唯獨琅琊楚氏卻一直在丞相位上巋然不動。而到了這蕭虞王朝,更是連鄉下三歲的娃娃都知道“蕭與楚,共南土”,能和皇帝平起平坐的家族,確實沒什麼可擔心的。
戚肩輿知道楚綏遠不可能輕易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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