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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安提諾這麼說,普羅塔哥拉跟過去的我還有幾分相似。一想到過去,我的情緒轉瞬又陷入了低落。
“潘希利亞,你從哪裡來?”普羅塔哥拉好奇地問道。
“我……從色雷斯來。”
“你是色雷斯人?”
“不,我出生在波提代亞。”
“你去過很多地方?”
“算是吧……德爾菲、色雷斯、波斯、色薩利……”
普羅塔哥拉看上去有點吃驚,“那……那你是做什麼的呢?”
做什麼?呵……被一下子問道痛處了呢。
我略一思忖,發現自己做的事情真是多不勝數,可是卻真沒有一件做成了的。啊,對了,除了那兩部著作。
“我寫過兩本書,《帝國志》和《薛西斯的統治》。”
我話還沒說完,安提諾就被酒水嗆了一口,而普羅塔哥拉的下巴幾乎快掉到了地上。
“你——你就是那個、那個很有名的潘希利亞?!”安提諾和普羅塔哥拉幾乎是同時說出了口。
我愣了愣,聳了聳肩道:“啊?我很有名麼?”
父子倆的頭點得和撥浪鼓似的。
“可是……可是,我們都聽說你被處死了啊!”普羅塔哥拉問道。
“我的確差點死掉,但是最後逃跑了。”
“哎,世事難測啊!”安提諾不禁感慨。
“潘希利亞,我一直很敬佩你。”普羅塔哥拉說道,“不是人人都有勇氣踐行改革的。因為但凡改革都少不了流血。不管成功與否,有氣魄駕馭時局、放眼天下的人,在我眼裡都是英雄。我敬你一杯!”
我笑了笑,端起酒來一飲而盡。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升騰起一種苦澀的滋味。
我已經給自己的人生下了失敗的結論,可今天卻被人敬為英雄,這還真是諷刺。
普羅塔哥拉說:“我想,我所缺少的就是你這份雄心與氣魄,總是瞻前顧後,缺乏勇氣。我一直立志做大事,可是卻總是猶豫……怎樣才能擁有一個成功的人生呢,潘希利亞?”
成功?
呵……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普羅塔哥拉啊,在你心裡,什麼才是成功呢?是創立千秋功業、被人稱頌?還是家財萬貫、被人豔羨?又或是身邊美女成群,終生安逸?”
普羅塔哥拉沉默了。
“人過一輩子,也只能做自己而已。何必在乎他人的眼光、歷史的評價?世界不過是真實的虛幻,只有自己才是虛幻的真實。”
“可我總覺得,人作為一個個體,在這世界中實在太渺小了!”
“可是在你的世界中,你的意志就是一切。一個健康人說蜂蜜是甜的,可一個發高燒的人卻嘗著蜂蜜是苦的;一陣風吹來我並不覺得冷,可一個病人卻會因此瑟瑟發抖。世界對你呈現一個樣子,對我呈現一個樣子,那麼我問你,哪一個世界才是客觀的真實?”
普羅塔哥拉又沉默了。
“所以啊……”我說道:“人何以見得是渺小的呢?不,恰恰相反,人作為一個個體,是自己世界中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再去追求那些浮華與功名,反而是無聊之極。認識到人的價值、自己的價值,就是一番偉業。萬事萬物何以見得就是真實?也許時間、歷史、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我的想象幻化出來的而已!”
我苦悶到極致,端起剛剛滿上的酒,再次一飲而盡。
這一切原本只是我內心鬱結的發洩之言。卻不曾想,這滿口狂言竟從此扭轉了普羅塔哥拉的思想。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奇妙。
我的人生被德蘭西斯所改變,普羅塔哥拉的人生被我所改變。我望著小指上的紅繩,越發困惑,究竟是誰在無形之中牽動了命運之線?
【40】
去往波斯的船終於開動了。
我和伊菲斯、卡利俄珀告別了託阿斯,踏上了去往波斯的路。
這是安提諾朋友的船,不過,安提諾的這位朋友卻不像他一樣和善,我們一路上都沒怎麼搭話。要不是有伊菲斯和卡利俄珀的陪伴,旅途絕對會寂寞死人。
我把阿波羅送給我的水晶球用布包好,一直揣在懷裡,生怕掉下了它。我把水晶球的事情告訴了伊菲斯,卻沒有讓卡利俄珀知道。
我慢慢察覺到,卡利俄珀這姑娘比起我初見她的時候變了很多。我知道她好奇,可是她卻一直不曾開口再問過我什麼。她從過去的不通人情世故、不懂禮儀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