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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可是禁衛軍副長官魯福斯卻在命人抵死頂著王宮的大門,不讓這些平民衝進王宮。
雙手扒著漢白玉雕成的圍欄,朱狄斯用盡了有生以來所有的氣力,對著魯福斯大吼一聲:
“混蛋!開宮門!”
這一聲驚天怒吼竟驚得魯福斯全身一抖。儘管魯福斯這傢伙尚能定得住神,可剛才拼命抵城門的侍衛卻紛紛洩了氣,尤其是在朱狄斯喊出了這句話的時候:
“王八蛋!你們的老婆孩子就在這些逃難的人群裡!快開宮門!”
侍衛們顫抖著雙手開啟了宮門,一時間,逃難的人瘋狂地湧進了王宮的花園,尖叫聲、哭喊聲匯成了一片。而當人們紛紛衝進王宮避難的時候,朱狄斯卻奔下廳堂外的臺階,逆著人流發瘋似的衝出了王宮,魯福斯眼疾手快攥住了他的衣服,最終卻只攥住了一片碎布。
看著朱狄斯消失在市政廣場盡頭的身影,魯福斯大驚失色——安東尼曾經告訴他,朱狄斯是奧古斯都家族唯一一個能指望的人了,他將是推翻尼祿統治計劃的命門。可如今,這個不可失去的命門卻像是被刺激傻了一樣衝進了火海!魯福斯一時間手足無措,索性也追著他跑了出去。
呼吸著木材被燒焦而四散開來的菸灰,魯福斯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嘩嘩往下淌,視線模糊,幾近昏厥,就這樣跌跌撞撞碰到了一個人的肩膀,抬頭一看,竟是安東尼。他的額角上被倒塌的物體劃出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殷紅的熱血順著他的眉骨一直淌到了嘴角,即便如此,那雙結實的臂膀下卻還夾帶了兩名不相識的體弱婦女,想必也是路見不平,替他們死去或棄逃的丈夫,將之帶離這場死亡的噩夢吧。
魯福斯劇烈地捂著胸口咳嗽,終於在安東尼疑惑和逼問的目光下說出了朱狄斯的名字,就在他的手指指向火海的剎那,安東尼竟全身一震,將手中的兩個婦女照著魯福斯懷裡一丟,頭也不回地衝進了無盡的火光裡。
他知道朱狄斯在哪裡,他知道他要做什麼。人都會有求生的本能,即便逃無可逃,也會抵死尋一條生路,不能逃的,只有老弱病殘——譬如一個大著肚子,即將臨盆的女人。
朱狄斯,這個一直和他彆扭的傢伙,唆使尼祿搶走弗瑞斯也好,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懷孕的老婆也罷,都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太期待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他把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了它的身上,憋著一口氣等待他的出生。這樣一個男人,又怎能承受自己懷孕的妻子絕望躺在床上,靜靜地等待著一屍兩命!
哭聲、喊聲、傾覆聲、倒塌聲、烈火聲,一切的一切伴隨著安東尼急行的腳步聲,匯成一曲殘忍的歌曲;火光中糾結、血腥、殘忍、恐怖、絕望的映畫,流成了一幕毀滅的悲劇……
在市政廣場東面,離平民區最近的區域裡,安東尼看到了那已經被狂風撩起的烈火包圍的、朱狄斯的宅邸。
就在這時,一個周身焦炭顏色、燒到勉強能成人形的東西支著兩跟木棍一樣的腿,踉蹌地挪到了自己面前,然後被一陣強風吹得皮肉剝離,迎風旋轉了一個弧度,在大火的背景中頹然倒下。安東尼強忍著作嘔的衝動低頭瞥了一眼那被燒得不成樣子的焦屍,透過面部那一小塊清白的面板認出,那或許是朱狄斯鄰家那個十分能說會道的女奴瑪塔。
這一刻,這個曾經年紀輕輕便叱吒沙場的男人,竟止不住的全身顫抖!恐懼在內心湧起波,而後氾濫成何,沒有了再向前挪動寸餘的勇氣……
他不是害怕自己歸無人型、死無葬身之所,而是害怕那個恨自己、怨自己、害自己、侮辱自己,卻始終人讓自己掂在心頭拋不掉放不下的男人,傾世容顏,在自己的面前,化為塵煙……
目睹大火燒起來的時候,他還只是憋著一口氣地只想著一定要活下來,但現在,一想到那個令他無法承受的結果,熱淚竟在眼眶中泛起了漣漪。他躊躇著、躊躇著,直到聽見一聲撕心裂肺卻不甚清晰的呼喊,腳步才不受控制地向前邁進,穿過燃燒的大門,進入了搖搖欲墜的別墅。
一層地廳堂已經被煙塵瀰漫,燒得面目全非,木質的臺階更是燒得已經只剩下了骨架。濃重的煙塵讓人在每一秒都有可能倒下,然而抵死憋著一口氣,安東尼最終還是闖入了朱狄斯的臥房。
一片殷紅從床鋪流向地板,宛如善後時的戰場一般,令人悽絕而悚然。
那是魯西貝拉的血。血裡混著羊水和菸灰,汙濁慘烈。
魯西貝拉——這昔日嬌美可愛的一代佳人,此時已經成了一具慘白的屍體。嬰兒為她的腹部勾勒出淡淡的人形,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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