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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三人的影子各自支離,綽綽遙遙,說出去的話也像淡淡薄氣,很快就散了。
“徐山,你去前面找找有沒有大些的客棧,今晚是趕不成路了。”
徐山應了他一聲,一瘸一拐的勉強自己快步走到前面去。
我和衛尚高卻是不約而同的慢了腳步,待看不到徐山人影了,他又說:
“父親是將母親放在掌心呵護著的,母親一聞尋常薰香就腦仁疼,父親就命人一年四季在房中不間斷擺著氣味馨雅的新鮮時花。母親愛烹茶賞雪這些雅事,父親一介武夫就強迫自己閒暇時日日去學那些詩詞歌賦,免得母親平日獨吟孤單。母親愛撫古琴,父親出征立下大功後推卻了先皇的厚賞,只求能換得國庫中的名琴“裂黎”來令母親欣喜。”
衛尚高說著這些,語氣傷感。
“尋常性情溫和的農人遇到妻子被強人擄走也要暴怒,更何況是父親這樣的血性將軍。未出事之前父母是何等和睦,母親對我和姐姐更是事必躬親,溫柔慈愛。可這些只在那一日就被顛覆了,父親用了十五日方才從那忽蘭狗賊處追回了母親,雖然這事極隱秘,先皇為了顏面計也一應掩蓋,可對於父親來說,不貳於刻字烙印之恥。
母親遭到殘暴之事,歸來後就病懨懨的,不久更被診出身孕。父親他一面忍恥,一面依舊細心照料母親,為著母親身體不好也不叫墮胎,我想,父親他一定是想忍耐過那十個月,將你處置了再一家四口重新開始……可是,上蒼沒給他這個機會,也沒給母親機會。”
他霍的轉身看我,在紅彤彤的燈籠下雙眼雪亮。
“因為母親,你成了父親眼中拔不掉去不了的刺,我想,他肯定無數次的考慮過將你送走,可看著你這張臉又做不到,這些年衛府至少容許你平安長大了是不是,可父親的痛苦,卻永無完結之日,所以,往後休再我面前做出那被虧欠的樣子。”
“何止是父親一人痛苦呢,你和大姐已經記事,自然也覺得羞恥。”我心裡出奇的平靜,“萬般罪孽不過是我一人罷了,這點我從不會否認。”
“……那個徐山,找個機會還是要將他滅口,一了百了。”
“用不著。”
“真是奇怪,你竟然會如此相信他。”
“我並不相信他,可我也一樣不相信你。”我毫不畏懼他的眼神,“若皇上不願我身世暴露,自然無虞,皇上若想除了我,這事也壓根捂不住。所以我根本無需掛心。”
“你放心,皇上他必不會令你在羌無難以立足。”衛尚高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甚是奇特。
“連局外人都這麼說,自然更令人放心了。”我鄙夷一笑,“你說的那些個鶼鰈情深,實在只令人覺得蠢不可及,不過是個失節婦人,也值得堂堂大將軍受這麼些年的委屈麼。真可惜,我對衛氏沒半點感德之心,你們自去感慨你們的,與我有何相干,我是冷血無情的小人,從來只顧慮自己的感受罷了,更何況,父本不是親父,母又不欲為我母,我又何苦賠了自己這一生幫衛大將軍演那紅顏戲文。”
作者有話要說:
☆、局中痴人
夜裡合衣躺在客棧的床上,只覺頭沉得厲害。手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大夫配好的藥卻沒喝。只因為衛尚高陰陽怪氣的那句“帶著一身藥味陛下見了想必更能體諒你這一路的難處”,我就將整碗藥摜到了地上。
今晚的夜怎麼這麼長,我迷迷糊糊想著不斷的翻著身,床板又硬又硌,怎麼都躺不舒服,喉嚨渴的厲害,昏昏沉沉的坐了起來,去摸桌上的茶壺。
茶壺彷彿比平日裡重了幾倍不止,我拿起來的時候壺蓋和壺身一直在不斷相撞,發出抖抖索索的咔咔聲。好容易對準杯口,好一會也才倒了半杯出來。
我心下氣惱,砰的將茶壺落回桌面,拿起半杯茶一飲而盡,卻嗆的自己咳嗽連連。
“別急,慢慢來。”有個人在身邊坐下,輕撫著我的後背說。說完拿過我手中的杯子再倒一杯茶,放回我手中。
“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發燒了?”
我想我一定是得了大疾,那個連想起來都心痛的人此刻卻虛化於實坐在我身邊。可這於情於理都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隻身悄然來到這裡,他應該在燮城才對。
“額頭怎麼這麼燙!快躺下來。”他的手掌觸控到我的額頭,涼颼颼的,這不是夢。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我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緊緊抱住他,他曾是那個給了我滿天繁星的人,最後只落得了一地冷清。到了燮城該如何在他面前請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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