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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聲音,他找到了開口的人。在對方審視他的同時,他也以同樣的眼光打量著對方。站在一片血海中的是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年幼的孩子,約莫六七歲大小。臉上雖還帶著稚氣,神情卻有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寒冷。如臘月中冷洌的寒風,吹得人心都凍結在了起來。
「不想問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為什麼要殺他們?」
他搖搖頭。
轉動刀鋒,對方饒有興趣地笑了起來:「給我個不殺的理由。」
「報仇。」他冷然地從口中吐出這兩個字。
對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卻沒有傳到眼底:「在這裡的人有哪一個不想報仇的?」
「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言下之意,你連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就想復仇?」
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對方似乎沒料到他的答案,竟是一愣:「有趣,很有趣。」接著他收起那把染血的長劍,轉身離去。不過沒走上幾步,他又停了下來,「既然我放過了你,為何還要跟著我?」
「報仇。」
「報仇?為他們?」對方好笑地隨便指了指地上的某具屍體,抬高聲調問道,頗有股嘲笑他不自量力的味道。
他又搖了搖頭,回答:「向你學武,為找將來的敵人報仇。」
「未雨綢繆?很好。」對方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但你可知我比你還小,拜我為師,豈不辱了你的尊嚴?」
「苟延殘喘地活著,才侮辱了我的自尊。更何況……」
「更何況?」
「天生強者,永遠少不了追隨者。」
對方目中忽然失控地一閃寒光,但隨即斂去。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種程度吧!」
說著,對方將手中的長劍丟向他。
(二)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噩夢?美夢?他分不清。夢裡有苦有甜,有悲有喜,痛苦中不失快樂,哭泣中仍有歡笑。夢境的所有儼然構成了另一個世界,不由人控制地漸漸融合起來,讓他越來越難看清現實與虛幻的界線。
夢裡的角色如他記憶中一般清晰,時如嚴父時如慈母的師父,常對自己露出詭異神色的師母,永遠像個孩子王的大師兄,內向卻不失可愛的師弟,還有那雙深印心底清澈無比、永遠追逐自己背影,如今卻不再為他閃動靈犀的眼睛主人。
對不起!
其實他很想親口對他說聲對不起。但是在如此美麗的夢境中,他怎麼也無法開口。說他自私也好,其他也罷,現實中的種種已為他親手摧毀,他又如何能在虛幻中再次毀滅一切?
那一年,他七歲,是師父某次外出中,行俠丈義救下的幾個孤兒之一。但其中能得師父收為徒兒的僅有兩個。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就是他——莫少生。由於他虛長莫少生三歲,所以他成為了書劍山莊的二師兄,而他成了自己的三師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期的原因,這個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師弟很粘著自己,讓他很是無奈。
再後來,師父不知又從哪裡救回了一個畏畏縮縮的孩子。在他的身上能很容易找到倍受壓迫的痕跡,興許是曾經的相似讓他對這個孩子不自覺地産生憐憫之情,所以相對於那個生性活潑好動的莫師弟,他更偏好與這位小師弟相處。至少,他不會給自己添些莫名其妙的麻煩,讓他多年來引以為傲的冷靜一無是處,甚至隨時會抓狂。大事小事,禍事不斷,到底自己為他擦了幾次屁股?他已經記不清了。
這不?又來了。
「師兄。」十歲的少年屁顛屁顛地朝他跑來。
一聽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躲閃不及的沈塵衣神經很自然地緊繃了起來。
他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三師弟,找我有什麼事嗎?」
少年不悅地頂了回去:「沒事就不能找師兄嗎?」
「現在可是晨練時間,師弟是不是又趁著師父不在偷溜了?」
少年鬼靈精地眨了眨眼:「知我者莫若二師兄也。」
他很自然地挽起沈塵衣的手臂,在他身側撒嬌著。
「二師兄,你再帶我下山看看眼界好不好?」
後者很想不動聲色地推開他。雖然事情已過數年,但他還沒能完全習慣這樣的觸碰,即使這其中並沒有曾經的噁心與汙穢,也會讓他覺得手足無措。只是,眼前的少年似乎鐵了心要纏住他,讓他怎麼也無法甩開。
「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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