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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岩心之所向,向一個過路的小廝打探一番,便徑直向照水居的方向走去。
照水居名為照水,本就是依水而建,波瀾輕漪之上,又另外填了一小座湖心亭,一路曲折小徑,幾分嫻雅之態。居後又有一處連廊延伸,和翠微院相通。冷心巖從邊側小門拐入翠微院,沒有看見東陵陌的身影,便自顧沿著連廊一路走走停停,毫不在意自己是客人身份。
剛剛走近水傍,冷心巖便隱隱聽見一陣琴聲傳來。
琴聲淙淙,幽美婉轉,靜靜照水,恍恍臨風。
冷心巖忍不住快速前行,轉入照水居正院,眼前豁然開朗,他抬目遠望,湖心小亭之中,白衣如羽,一剎勝卻人間無數。
東陵晚背對著冷心巖端坐琴案之前,琴聲便從他那裡流瀉。如瀑的黑髮散在微風之中,似隨著琴聲翩然,而那墨緞般的柔順,竟卻越發顯得東陵晚身體的孱弱。
他彈的是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曼妙佳音,嫋娜氤氳,似乎早已和東陵晚的心意融為一體,有知有覺,將那美妙柔弱的身影籠入淡淡的雲煙之中,若隱若現,彷彿雲端幻影,可望不可即。
一曲將盡,音律稀疏,及至漸漸低迴,然後驀然一凝,煙收雲斂,曲終湮散。
晌午的陽光照徹天地,冷心岩心緒一動,忽然回過神來。剛剛的一切猶如夢幻泡影,而南柯一夢,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望著東陵晚單薄的背影,冷心巖的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些許憐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淡然哀然的人,又如何不是這曲中求之不得的伊人?
“雪落好琴藝!”揚聲笑道,冷心巖擊掌讚歎,“餘音繞樑,當三日不絕耳。”
東陵晚依舊背向著冷心巖,似乎對那讚賞毫無知覺。
冷心巖微怔,又思及之前正廳中的會面,卻又不知自己哪裡惹得這妙人兒不快了:“雪落似乎不願意理睬本王?”
東陵晚仍是沒有任何反應,手指有意無意得撥絃,落下幾個不成章的顫音,卻始終沒有回頭。
“晚兄?東陵公子?”
冷心巖疾聲喚道,卻得不到東陵晚任何回應。他自幼被眾星捧月般對待,還是第一次這般被人無視,忍不住微微有些惱怒,強自按耐住,一拂袖,便向東陵晚走去,“東陵晚。”
“王爺。”
東陵陌的聲音在身後驀然想起,冷心巖冷冷瞥了一眼遠處淡若素蓮的背影,略帶薄怒地轉過身:“陌兄何事?”
東陵陌平靜淡漠得望著冷心巖,可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卻帶著明顯的肅殺。他走上前,同樣遠遠望著湖心亭裡的人影,目光驀然變得柔和:“他聽不見的。”
“你說什麼?”冷心巖一怔,脫口問道。
東陵陌搖了搖頭,語音苦澀:“雪落從胎裡就落下了病根,身有宿疾,且……且天生失聰。”他說完,有些黯然得垂下眼瞼,似乎在努力抑制心中的苦痛。
冷心巖卻是呆住。世間千種萬種聲象,而那宛然如玉的人,卻全然無法感知。縱是琴技超凡入聖,縱是聲如珠玉亂瀉,於他來說,不過都是虛無。“他……失聰?”此時此刻,冷心巖終於明白了東陵晚之前的疏離,正廳一會,他一直凝然相望,不是無懼他王爺的威嚴,只是,若是不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對,生來,便什麼也聽不見。”東陵陌的聲音冷硬如冰,他向東陵晚走去,輕輕地把手掌覆上弟弟瘦弱的肩膀,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東陵晚急忙起身,回望了冷心巖一眼,滿臉的歉疚。然後便跟著東陵陌走來,向著冷心巖微微躬身行禮:“王爺恕罪,晚不知王爺駕臨,怠慢了。”
“玉無瑕,塵不染……”冷心巖喃喃而念,眼前的人影美得令他停滯呼吸,可是剛剛得知的事情,卻讓他震驚得無法思考,“知逸無蹤……東陵晚。”
“嗯?”東陵晚仍是睜著那雙不染塵垢的美眸,定定得望向冷心巖,“王爺?”
四目相對,冷心巖仍是落荒而逃。“可,可是,”轉向東陵陌,冷心岩心中仍存疑惑,“恕本王失禮,據我所知,失聰之人皆是,皆是……”
“又聾又啞麼?”接著冷心巖不忍說出口的話語,東陵晚泠泠一笑,如素蓮般緩緩綻放於清波之中,卻又繁華了冷心巖的整個心田,“大哥?”
東陵陌和東陵晚是同胞兄弟,似早已心意相通。東陵陌嘆了口氣,執起弟弟修長蒼白的手,將它覆在自己的喉頭。然後他別過臉,不讓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