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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恆恆,他說謊話——”
他辭不達意地看著我,似乎終於隱忍不住,嘴唇抖著抖著,眼淚就又漏出來。但他似乎不容許自己再哭,眼淚一掉下來就用手背抹掉,嘴唇依舊緊緊抿著。
仔細回想起來,立樹從忽然被送到我家開始,就算發生了跑回他媽媽家那件事,就算被我當場煽了一巴掌,立樹也從來沒有哭過,反倒是我為他哭得亂七八糟。
他這樣對我百般忍耐,怎麼都不願在我面前哭,恐怕就是覺得再過不久,他就可以離開我,回到他親生媽媽身邊。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十分茫然,又有幾分無力,就連本來準備好安慰的言語,也一下子縮回胃裡去。
楊昭商見我忽然沒了言語,我想在他那滿溢浪漫情懷的心裡,一定是以為立樹的話讓我想起了亡妻,所以心裡難過之類的。他竟然走上前來,蹲在我的背後,像兄弟一樣攬過我的背脊,在肩上拍了拍。
我想立樹這些乖巧,這些自我約束,全是為了“不要給恆恆添麻煩”而已。對立樹來說,這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因為我是外人,和他的媽媽不同,他只是在我家作客而已。在立樹心裡,我或許還不及那個不負責任的秀朗。
我的手碰了一下立樹青紫的眼下,他似乎會疼的樣子,縮了一下。我清楚地感覺到那一瞬間,我的心口也有某一處,驀地疼了一下。
真好笑,明明不是親父子,竟也學人家連心了。
我陪立樹在幼稚園裡待了下來,一直等到那個高頭馬大的男孩昶育,和老師一起從診所裡回來。
他的耳朵裹了厚厚一層紗布,看見立樹時一直閃避目光,我不禁吶罕,照理說這年紀的男孩子吃了虧,都會想要討回公道。不知道立樹打人時是怎麼一副兇狠模樣,竟然連這隻小猩猩也嚇成這樣。
昶育的媽媽倒是很晚才過來,其實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他媽,那是個濃妝豔抹、頭髮上還夾著髮捲的女人。她一來就直衝昶育,還沒聽完楊昭商向她說明原委,一巴掌就呼向男孩的臉頰。
“給我安份一點,把你送來這裡打什麼架!欠打嗎?”
而昶育竟然也沒有反抗,乖乖低下頭,牽著女人的手就跟著走了。楊昭商想叫住她們,但女人似乎根本不想理會,上了一臺不知什麼人開的車便走了。
我照例留下來替幼稚園清掃環境,楊昭商拿了支拖把,在我身邊默默幫忙。拖完最後的圖書室時,他總算開了口。
“正桓。”他叫我的名字,我沒有回應,低頭繼續用拖把。
他嘆了口氣,這回用比較強硬的語氣。
“正桓,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我抬起頭來,發現楊昭商交抱著手臂,站在溜滑梯旁看著我。
“我也有事要跟你談,楊園長。”我吐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拖把,從隨身揹包裡拿出那疊裝了三十萬的牛皮紙袋。
他意外地看著我,我走到他面前,把那包紙袋塞進他手裡,然後看著他。
“……能不能什麼都不要問,把這個收下,拿去做些對幼稚園學生有益的事?”
楊昭商看起來相當驚訝,他接過牛皮紙袋,開啟往裡頭看了一眼。我清楚聽見他倒抽一口氣的聲音,然後猛抬起頭來看著我。
“……這什麼意思?”
我掩住一瞬間想笑的衝動,因為楊昭商的表情看起來實在很滑稽。
“就說了,不要問原由,把他拿去用就對了,就當是我捐給幼稚園的。”
“三十萬元的捐款,還是現金?”
“我熱心公益。”我板著臉說。
“正桓,”楊昭商嘆了口氣,似乎不想和我胡鬧下去,“你知道我想跟你談什麼,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園長先生。”
“你故意躲我,晚上接了立樹就走,打你手機也不接。這也就罷了,好不容易說上一些話,一見面就塞三十萬給我,還說是捐款,這種錢要我怎麼收?”
他嘆了口氣,又攤手說:
“你要是真關心立樹,真想為幼稚園的小孩做點什麼,那平常就多注意立樹一點。我知道你工作忙,又是單親,要注意到小孩的細節本來不容易,但像寒食節活動這種事,以後還會有很多,你不能每次都推說工作忙沒辦法。”
楊昭商侃侃而談,沒注意到我臉色漸趨蒼白。
“你身為立樹唯一的親人,這是他最能感受到親情的時候,我知道單親真的不容易,但關心孩子要從日常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