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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玄熠臉上,微笑道:“哀家給皇上和隆兒留的菜在偏殿,若是沒用過早膳,就帶隆兒過去吧!”
言外之意已經下逐客令,玄熠明白太皇太后是想要留墨雨長談,不免擔心地瞥了墨雨一眼。
太皇太后的聲音從大殿傳來,氤氳得有些不真實,她像一口並未失去鋒利的刀刃,清冷裡帶著威嚴:“皇上,哀家老了,就想圖個清靜,不想再出什麼岔子,不會管多管閒事,兒孫自有兒孫福,哀家只想留他說說話。”
玄熠心裡一陣輕輕戰慄,若是太皇太后想殺墨雨,哪怕自己在他身邊也沒用,但是既然皇奶奶已如此說,就是她還能留下墨雨,頓時沉默得沒什麼表情,他抿下了嘴角的一絲擔憂,帶著隆兒畢恭畢敬的跪拜之後,便退下了。
墨雨在玄熠一干人走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復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鎮定有禮道:“墨雨初次拜見太皇太后,再拜請安,太皇太后鳳體安康,福澤萬代。”
太皇太后也不叫墨雨起來,淡淡一笑,卻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道:“抬起頭。”
墨雨盈盈福身,目光恭順地依言抬頭。
太皇太后微微頷首道:“果然是好俊美的模樣,難怪皇上喜歡你,不過,倒也很懂事,起來吧!”
墨雨聞言輕輕起身,玄熠說的不錯,太皇太后果然如一把犀利的寶刀,光是她明明自若的目光,就宛如刀片割得一樣不自在,此時只能一切謹慎、恭順為上策,他低頭紅著臉,一言不發地站在哪裡。
太皇太后端起一杯碧螺春,輕輕抿了一口,道:“可會寫字?”
墨雨柔順道:“墨雨略懂詩書,只是字跡拙劣,許不會入太皇太后的眼。”
太皇太后饒有興致地緩緩點頭,有些和藹道:“那就經常來坐坐,給哀家抄寫些經文罷!哀家老了,想抄寫總是力不從心。”
墨雨溫婉一笑,畢恭畢敬道:“若是太皇太后不嫌棄墨雨笨拙,墨雨願意盡心盡力服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聞言微微側目,細細打量了墨雨幾眼,和藹道:“那就給哀家抄點經文再走吧!”
早有宮女鋪好宣紙,磨好青墨,上等的狼毫毛筆,墨雨靜靜坐在窗邊,很快,一行柳體楷書便筆畫簡爽地躍然於紙上。
許久許久,手邊雲霧茶帶著青青的色澤,瀰漫著清逸的淺香,檀香的氣息漸漸迷離了墨雨的眼睛,他凝望著似睡非睡極其疲倦的太皇太后,她眼角密密層層的魚尾紋裡藏著淺淺的哀傷,心下慢慢滋生一股淡若無味的落寞,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後宮裡的女子都是如此,甚至還有像皇上母妃那種,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最後香消殞命,手中毛筆雖未停下,心下卻泛起一絲說不出去的寒意。
一卷經書很快抄好,墨雨小心吹乾磨痕,待走近太皇太后身側,才發現她已然入睡,一臉倦怠。
墨雨輕輕拿起一旁的軟被,蓋在太皇太后身上,剛要退下,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你很納悶為何哀家會留下你吧?”
墨雨施施然轉身,天青渲睫末端低垂,清淺一笑,道:“墨雨身為男子,不可能懷有子嗣,既可保隆兒太子之位,又可避免闔牆之爭,即便有流言蜚語,也不足為慮。”
太皇太后眼裡閃過一絲玩味,不由細細的打量起眼前這人,緩緩點頭道:“你倒是都瞭解得很清楚。”
墨雨一頭青絲淺淺綰了髮髻,此時溜下幾縷搭在鎖骨處,他抬起宛若秋水含煙的丹鳳水眸,溫婉道:“墨雨也覺得如此尚好,此生墨雨只想陪在陛下身側。”
綾羅錦帳裡燻著淡淡檀香,煙霧在香爐裡嫋嫋升起,聚散分合,太皇太后睜開眼,清冷道:“哀家喜歡聰明人,眼下皇上不立後,出不了大亂子,只是你也該為以後打算打算,哀家倦了,你自己回去罷。”
太皇太后一番漫不經心的話,如一盆冰水把墨雨從頭澆到腳,心裡慢慢滋生了一縷寒意,果然,一旦玄熠鎮不住那些虎視眈眈的大臣,那麼他是一個紅顏禍水的冤魂。
走了許久,來到龍首渠邊,此時墨雨一襲一身色赤金硃紅繡龍鳳尾衣,長群及曳地,他眸光流轉的淡淡陰影下,渾然天成的書卷氣質略略帶著憂傷,如幽幽盛開的墨梅,從骨子散發出疏離寂寞,風捲起一層薄雪,把他顯得如入畫中,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
墨雨黯然地想著,連博遠和卿琦都不能接受他的身份,何況是其他諸大臣呢!若是靖康王打著清君側的名義,那麼他是首當其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