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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打了二十多年仗,雖說如今兩國已經停戰七八年了,但村裡人只要聽到諸如打仗抽兵役之類的就會擔驚受怕,顧小滿有個舅舅,出去當兵十幾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娘顧李氏提起一次哭一次。
因這抽兵役的事情,屯子裡的人都嚇到了,里正又說,當今聖上英明,現在兵役不按人頭抽,一個戶籍下只抽一名兵役,只要十五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男丁皆可,有家裡不願服兵役的,一個名額十二兩銀子,一時,村裡各家各戶愁雲慘淡的。
顧小滿家也發愁,銀子他家半個也拿不出來,他爹顧老三是家裡的當家人,再說年紀也大了,肯定不能去服兵役,上面兩個哥哥,聽說抽兵役,早就躲到山上去了,再下面一個弟弟,才剛剛十歲呢,這不上這下的,就只剩下一個顧小滿了。
顧小滿他娘顧李氏期期艾艾的對當家人說:“要不就讓小滿去吧?”
顧老三抽了幾口旱菸,這兒子雖說憨頭憨腦的,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哪裡就捨得把他往火坑裡送啊。
顧李氏見當家人不說話,抹著淚哭道:“這可咋辦啊,就是把一家子全賣了,那也湊不出十二兩銀子啊。”
看著坐在牆角摳土的憨兒子,顧老三沉思了大半日,對顧小滿說;“老四啊,地裡的莊稼活你做不好,以後娶個媳婦兒都難,要不就到軍營裡去闖闖?橫豎人家還管吃管喝呢,說不得有造化,老顧家還能出個軍爺,再說了,跟韃靼國都已經不打仗了,哪還用得著上前線啊!”
顧老三這話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兒子來著,不過顧小滿木呆呆的也想不清楚,他就知道這幾天他爹他娘愁的都老了好幾歲,於是問:“我去了,娘就不哭了?”
他娘顧李氏哭得更狠了,誰說她的憨兒子傻呢,這話說得她心肝都疼了。
顧小滿想了一下,對他爹孃說:“叫大哥二哥回來,我去服兵役!”
他這話一出,家裡幾個人抱頭痛哭。
哭完了,該去還是得去;顧小滿收拾行裝準備往縣城裡去,他們這些兵丁要先在縣城裡操練三個月,到時再統一分到各個軍區大營,走時顧小滿他娘咬咬牙,給他扯了兩身粗布衣服,又給他做了幾雙鞋,把顧小滿樂的見牙不見眼,從小到大,他穿的都是他哥的衣服,這還是頭一回穿新衣。
半個月後,顧家屯的徵兵結束,大多數人家裡都是拿不出十二兩銀子的,轉眼便到了啟程的日子,所有徵選的兵丁由里正先送到鎮上去,顧家屯的鄉民們眼巴巴的跟著送了一崗又一崗,最後一直到看不到人影,這才罷了。
不提四里八鄉的兵丁如何在縣裡操練,只說七月過後,一千一百餘名兵丁被送往州府,再由守備大人統一派兵護送至定州。
不知不覺就這麼走了一個多月,最開始的新鮮勁兒過了,所有人都顯出一副疲態,只有顧小滿,看到山覺得有趣,看到水有趣,就是看到一棵樹,也能興致勃勃的說上半天。
“進寶,我剛才看到一隻飛得老高的雀兒了,宋衛長說是老鷹,咱們老家那兒沒有這種雀兒!”
為了防著這些兵丁逃跑,他們一天只吃兩頓飯;每頓就發一個苞米窩窩,都是正在長身體的小夥子,每天又要行軍;個個餓得腰都直不起來,唯獨這個顧小滿,跟他們吃得一樣,但精神卻比吃飽喝足的衛長還好,簡直跟個石頭人一樣。
名叫進寶的少年望了顧小滿一眼,他問道;“小滿,你不餓麼?”
這話他不知道問了多少次,顧小滿每次也跟著點頭,他說;“餓呀。”
在家裡,一年三百六十五,顧小滿恨不得有三百六十天吃不飽,所以他早習慣了。
“那你還有力氣東張西望的?”張進寶是他們隔壁鎮的人,家裡也是兄弟姊妹多,所以跟著同村的張示一起出來當兵;在縣裡操練的這些日子裡,他跟顧小滿兩人睡隔壁床鋪,兩人性格合得來,又一起分到定州,所以一路上都會互相照應。
“省著力氣,別等會兒又喊餓!”張示看了進寶一眼。
張示跟進寶同村,他比進寶大幾歲,父親是個老秀才,在鄉里開館授課,雖不比那些鄉紳財主,但家中境況到底比在地裡刨食強,誰知好景不長,他爹生了一場重病去了,不到半年,娘也跟著走了,張示跟著叔叔家一起過活,他叔叔一個種地的,家裡也是七八口人,張示自然過得也不好,今年抽兵役,張示不願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一咬牙,便跑出來服兵役了。
“不許說話,趕緊趕路!”腰間跨著刀的宋衛長在遠處吼了他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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