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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琛棣也不會同意。”奈奈淡淡地說。
“你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麼嗎?就算有生命危險也無所謂嗎?”宮棣問。卻不知究竟是在問誰。
奈奈柔柔地笑了。“你不會殺我的,我看得出來。”
宮棣胸口被塞住了一樣的艱澀。為什麼總是當局者迷?奈奈看得出他不會下殺手,但至親至近的弟弟卻看不出;他看得出奈奈絕不會接受摻加雜質的皇族之愛,可生死相戀的那個愛人卻看不出。
不能再多說一句。大皇子轉身出門。
在門外遇見聞烈,因為心緒煩亂,只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更沒心情去想為什麼聞烈會出現在這裡。
急匆匆趕到二皇子府,他想盡快找到琛棣,告訴他忘記那可笑的交換條件。那個水晶般純潔美麗的少年,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
然而琛棣不在。
一直等到月落星斜,滿身酒氣的弟弟才被人送回來。
“奈奈……奈奈……對不起……你原諒我……”琛棣倒在床上,滿頭冷汗,翻來覆去地念著同樣的話。
大皇子第一次在弟弟如此痛苦的時候掉頭就走。
回來自己的宮中,奔進柳林,手指拂過樹幹粗糙的表皮。
“柳兒,柳兒……”
愛情是什麼?真正的愛情又是什麼?
本以為象琛棣所愛的那種深度,他至少也會遲疑個兩三天,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向戀人開口。卻不料只短短一天,他就對奈奈提出瞭如此傷人的要求。
琛棣的愛,足夠深厚,卻不夠尊重。
這樣的愛,如果沒有經過淬練,終將失去原來甜美的味道,得不到應得的珍惜與溫度。
而最終會被傷的體無完膚的,將是那個水晶般的少年。
皇帝駕崩的訊息來得如此突然,令宮棣都有點措手不及。這位一生在宮廷傾軋中沉沉浮浮的老人,健康狀況一直不好,十年前就一副立時要斷氣的模樣,卻要死不死的一直活著,而當人們以為他會這個樣子長命百歲地活下去時,他卻又猝然在睡夢中離開人世。
接下來是一片忙亂。
葬儀、入陵、登基、守孝、大赦天下,足足忙過二十七天的熱孝期。
皇后被封為聖母皇太后,終於略略安心地坐上了她夢想已久的位置。聞邐荊冊封為皇貴妃,在後宮品級最高,想來若是有所生育,定能坐上皇后寶位。聞湛被尊為太師,列百官之首。六部的人事也進行了相應的調整。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換了至尊,改了年號,當然是有人歡樂有人愁。
等到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本該輕鬆下來的宮棣心中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些失望。
因為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他本以為鳳非離一定會來。
然而一直等到京城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鄴州方面也只捎來一紙唁文。
新登基的明天子情緒莫名煩亂,連弟弟的事情也一時無心去管。
離開了柳林依依的皇長子府,宮棣覺得很不習慣,過往的一切,好象都已告一段落,結束得過於蒼涼。有挖空心思討好新皇的人們拼命在皇宮內栽植柳樹,然而宮棣卻開始想念鄴州,想念那座芙蓉花崗,想念芙蓉花崗旁的那座小樓,想念伴他坐在小樓窗前的那個人。
當年離開鄴州時,手握兩枚利箭,心中恨意如潮,如今時光流如逝水,仇人早已蹤跡緲緲,那一份奔騰的恨意也變得茫然,只是每每想起柳兒時鑽心刺骨的痛,仍分毫沒有減淡。
有時半夜驚夢,常會憶起初見的那一夜,以為撥開緯帳,便可見小小的身影跪在床前。然而滿室燭光搖動,過來殷勤侍候的是滿面堆笑的太監宮女,雖然有一大群人圍在身邊,宮棣卻仍然覺得清寂孤獨得難以忍受。
為什麼鳳非離在這裡時,他只須輕輕的一個擁抱,淡淡的一個親吻,就可以安撫自己痛苦的靈魂呢?那明明是一個翻臉如翻書,喜怒無常的人,那明明是他從小到大覺得最不可以付出信任的人,但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可以不戴上防禦的面具?
然而鳳非離此刻卻不在這裡。老皇駕崩,新皇登基,怎麼都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可鄴州方面卻一直波瀾不驚。
想到那一天那一個人提出的那一個條件:“我要你……陪我演戲……”
“演什麼?”
“戀人。要很相親相愛的戀人哦。”
“演到什麼時候?”
“到我膩了,不想再演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