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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入夜,黃三爺等王涵睡了才派個小二至百里亮處,請他與劉氓至後院兒相談。
百里亮打發了小二,回身坐了道:“三爺作甚麼?”
劉氓低聲應了:“估摸著不是好事兒。”
“你說……別是秋後算帳吧?”
劉氓皺眉一想:“犯不著算帳。他是明白人,自然不會把那糊塗帳放到咱倆身上。”
百里亮聽著“咱倆”二字,不由寬慰一笑,心裡倒有幾分不安:“倒是難為你了。”
劉氓噗哧一笑:“罷了,你就這麼個人。”
百里亮呵呵一笑:“難得你不計較。”
“誰說我不計較?”劉氓咬他耳朵,“再沒臉沒皮和黃三爺攪到一處去,你只管試試看!”
百里亮也就一捏他手:“我自不會,就怕你……”
劉氓擰著說了甚麼,兩人把後頭兒話嚥了,笑將起來,也就聽不真切。兩人隔了好一陣兒才記起黃三爺還候著呢,忙不迭往後院兒來。老遠就見黃三爺獨個兒坐著,捏著酒杯卻不飲,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兒。兩人交換個眼神,均想著謹慎小心。
王涵吃了晚飯就嚷著洗澡,全身搓得紅通通的似個撥了皮的蝦子,這才心滿意足的跳上床鋪去。頭剛挨著枕頭就睡著了。之前一日一夜高度緊張,作那簡易架子鼓就叫他費了不少腦子,整宿不曾閤眼不說,上臺還得現場編詞兒,可算考了一回子。這些倒也罷了,就那策馬狂奔,叫他吃了不少苦頭。
想他一現代人,安步當車那是老祖宗就會的,不說也罷。交通工具搭過巴士、乘過火車、坐過飛機,再不濟也使過腳踏車。自然,火箭飛船甚麼的,那是沒條件,不然誰不想試試?可要說與動物來個親密接觸還是叫他發怵。
瞅著那馬兩隻眼睛圓鼓鼓的,打個響鼻一股子熱氣噴過來,唬得跳開老遠,就聽見馬上黃三爺憋笑起來。不由想起魏晉時候兒有個皇帝,見著馬就說,這不是老虎麼?怎麼會是馬!當時還當是他膽小沒見識,現下想想,也不能怪人家啊!
黃三爺笑夠了,也曉得他是沒法子自乘一騎,只得拉了他上馬。王涵坐在前頭兒,叫他圈在懷裡,登時大氣兒都不敢出了,還沒想到該看哪兒,這馬撒歡兒的往前竄。
根本顧不上言語,王涵光應付馬背上顛三倒四的勁兒就夠了。以往見著電視裡縱馬馳騁颯爽英姿,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可真要自個兒上去了,遠不是那麼回事兒!座墊也不是很軟……好吧,就算很軟,能跟現代的墊子比?既然比不了,就不能怪咱說它薄。薄就薄吧,偏生這畜生一跑,全身就跟扔到洗衣機裡似的,攪得上下翻騰,王涵可是下了大力氣,才沒暈馬。
黃三爺雖是在他後頭兒,可見他擰著不言語,大致也猜著怎麼了。因而放慢些腳程,有意逗他說說話兒。可這更是要了他的小命兒。本來跑得快時,就和砍腦袋似的,一刀一刀來。現下可好,改成凌遲了,小片兒小片兒的颳著屁股上的肉……這滋味兒,誰坐誰知道。因此也顧不得黃三爺怎麼想的了,回頭嚷出一句“小雞快跑,go go go——”
殘留的記憶中,黃三爺臉上似笑非笑的,剩下的一段路,只記得是上下顛簸,沒一樣兒看著不變形。只有那雙手腕,牢牢的握著韁繩,上面的手臂,緊緊摟了自個兒,如同雙保險。心裡弱弱的有個聲音:大佬,在這兒我沒買保險啊……
王涵盯著盯著,不知怎的就想著到來這兒也不少日子了,沒有電腦沒有遊戲沒有手機,卻也笑著鬧著過了,竟不覺得膩味。
若是當初沒有一次考過CET六級,也就不會去北海玩兒。不會去北海,也就不會去划船。不會去划船,就不會見到那個人。不會見到那個人,也就不會大驚失色。不大驚失色,也就不會重心不穩。沒有重心不穩,也就不會掉下水來。不掉下水來,自然不會來這裡遇見這些人啊事兒的。追根溯源上去,自嘲一句,咱也“哲”了一把。
卻又覺得好笑,若是沒穿過來,會淹死麼?
多半不會吧。
不是沒抱怨過穿到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身上,可轉念一想,這個身體怎麼也是四肢健全,它原先的主子也沒吃甚麼苦或者有先天性疾病之類,還是個富貴人家,也算不錯了。若是像劉氓那樣兒穿成個女的,只怕當時就想買塊凍豆腐死第二回。不過劉氓這傢伙也算運氣好,居然又給他變回來了,真是不到最後一秒,不能下結論啊。再說了,雖然心裡挺羨慕他學會了這兒的字兒,可要像他似的成個青樓人物,不如殺了自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