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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聲厚。簫聲幽,壎聲哽。箏聲雅,大箏音柔而雅緻,小箏音清而明亮。笙聲為合,竽音為輔,鼓助聲勢,更宜戰事。二胡音含哽咽,如泣如訴。琵琶語帶蕭索,宛若大漠黃沙漫天,愛恨難辨。
自愛橫笛,取節而為,清音脆聲。可奏天邊春雲,可表山間夏溪,可演水畔秋草,可示院角冬梅。興之所至,拌回牧童臥牛,亦是雅事。
可嘆可嘆,皇家人,是天下牧場養的羔羊,終要將這生身化為三牲,一併獻了去。
三弟是父皇愛子,自小頗受矚目。古怪精靈,言語無忌。所成文章,華而不糜,雅而多戲。父皇掩卷而嘆,疲憊滿臉。
他是長子,雖不受寵,然這天下總有他立錐之地。三弟與他最是投緣,怎能袖手旁觀。可惜各懷心思,終不是一路人。縱能相伴相守,亦不復他年純真。
感懷一句,南下就南下吧,五叔處亦是神仙府邸,且去快活。
筵席間觥籌交錯,你來我往,甚是快慰。不過歌舞昇平,人人自得其樂。上來個琴師,低眉順目,懷中緊緊摟著一尾琴,愛如珍寶。再打量時,只覺著一身雅氣,不可褻玩。
自喝一杯,望他表演。
琴之所為悠,三絃麗聲,七絃麗影。琴又為隱,卓爾不群,君子之聲。可秀可麗,可美可豔。可雍容可落寞,可繁華可淡泊。除卻笛聲,只怕琴還能入耳一讚。
閉目靜聽,曲聲一起,潺潺之聲,脈脈生情。如月臨溪水,淺而澈兮,中似有石,華而潤兮。流轉而無墉塞,躍揚而無桎梏。美哉清,美哉華。水流山下,月影隨行。有美婉兮,玉足紅唇,呼之欲出。嬋娟羞愧,雲遮星淡。卻是獨坐蹙眉,哀而不傷。心懷千千,愁腸百結。但不知所怨對,又不敢輕率相詢,只恐唐突佳人。
大王爺抿口酒,淺笑揚眉。原是個少年風流,只是指法純熟,不過爾爾。聞得琴聲漸淺,曉得不過思美念美,少年心思,極是易猜。誰想琴聲一轉,竟有大漠飛沙撲面襲來,耳中隆隆之聲,若非親去西疆,險些誤為雷鳴。朔風急旋,寒鐵征衣,邊關燈火,哨所戍衛。開懷暢飲,一群血性男兒。極苦之地,尤笑言耳。大丈夫生當如是,笑飲胡虜血。
大王爺挑眉一笑,袖中左手輕和而拍。此下當轉柔情千千,不然何謂?孰想琴聲愈烈,如誓師牧郊,斬敵方歸。整軍而出,氣勢如泓。戰,殺,破,滅,突,襲。箭陣槍雨,刀叉斧鑰,鉤鞭劍戟,喊殺震天,擂鼓咚咚。兵戈之聲不絕,血流如注。一招頓住,刺個當胸而過,一時天地皆靜。
大王爺屏氣凝神,不敢張眼,就怕刺目血紅映在眼前。隔得片刻,琴聲再起。卻似情人幽嘆,又如愛侶低語。綿長痴纏,縈縈繞繞揮不去,剪不斷。飄上九重天,捲雲而翔。穿山越嶺,渡河泛湖。隨葉而舞,隨花而香、一路逡巡徜徉,歸於那一方淨土。卻是當初陌頭春日,折柳橋下。情之如是,不過含笑飲砒霜。
直至再不聞,大王爺方睜開眼來,眼前眾人喧譁笑語,無人在意方才天地景緻。心中一嘆,默想多賞他些銀子也就是了。至此人上前謝賞,才看清那雙淡淡的眼。
並非美甚,並非勾魂攝魄。只是淡罷了。如方才月下溪流,淺而淡;如方才卿卿,洗淨纖華;如風掩血泊,一色如常。
大王爺心中失笑,這樣的眸子,是縱觀千萬而後歸靜,抑或是初出茅廬,不識疾苦。樂聲娛情,足矣。江南名師,果不其然。
萬事起初,總不能都盼轟轟烈烈,總有平淡。又非臺上那出戏,演來搏君一笑。
情之所動,總在默默不語時,問透了,自要少些樂子。
眼下拋開繁華錦繡,金玉如過眼雲煙,豈不快哉?
蘇溱先緩過來,伸手撫他的臉。
大王爺抓了握在掌心,輕輕一吻,笑語道:“可暖和了?”
蘇溱哭笑不得:“外頭兒熱得快化了,偏你想這些。”
大王爺呵呵一笑,將他抱在懷裡:“那你化了沒有?”
“又想些甚麼醃雑點子來使壞?”蘇溱一揪他耳朵,笑出聲來。
大王爺沒來得及答話,外頭兒劉氓的聲兒就到了:“大白天的總是在,你以為跟你似的滿腦子就想著那些?大王爺說不好,蘇先生可是乾淨人!”
蘇溱一聽,一張臉漲紅了,手忙腳亂起身著衣。
將將拾掇好,劉氓和百里亮就轉進雅室來。見他倆都在,打個哈哈道:“打擾二位。”卻又吸吸鼻子,“今兒的香……怎地有些怪?”
大王爺挑眉一笑:“哪兒怪?怕是劉公子心中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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