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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場05
等到溝通告一段落,已是傍晚時分。梅皓喚了侍女來,讓她們服侍賀若延洗漱,並將那硬扎扎的胡茬仔細刮除,把海藻一般的頭髮束成大焱的髮式。最後又命人去自己屋裡挑了幾間最長大的衣服替賀若延換上,一番審視之後才覺得順了眼睛。
看來所謂“人要衣裝”,這句話同樣適用在異族身上。剛才渾身還在散發著野性氣息的男人,轉眼間就變成了風度翩翩的王侯公子。
然而這種形容,卻只適用於賀若延靜止不動的時候。只要他一開口說話,就算是三歲小孩也會覺得他絲毫沒有大焱王侯的貴氣,而是本色、爽直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焱朝的織物,果然要比敖方的細膩許多……”
他摩挲著穿在身上的月白色錦葵紋長袍,口中唸唸有詞。
“我們的蠶明明也是從焱朝運過來的啊,為什麼吐出來的絲就差那麼許多呢?”
“好的蠶需要用上等的桑葉去餵養。”梅皓悠閒地扇著扇子,“桑樹是用山泉澆灌的,葉子必須趁著月光摘下來,用沾了藥汁的手巾一張張揩淨了再餵給蠶吃,這樣結出的繭子才會好。”
他半真半假地這麼一說,卻讓賀若延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感嘆道:“你們的一條蠶蟲,伺候得比我一個親王還舒服。”
“舒服有什麼用。”梅皓忽然冷笑了一聲,“到最後還不是丟進滾水裡,活活燙死的命運?”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久之後便有侍從通報,說晚膳已經備好了。
走出廂房,屋外正是霞光滿天。
滿院濃綠的植物,在斜斜的日照中投下斑駁的影子,落在井口與石桌棋盤上,也掩映了那些玲瓏有致的樓臺簷角。輕柔的海風吹動藏在暗處的角鐵,伴著一潮潮的蟬鳴,卻顯得四周格外寂靜了。
他們斜穿過大半座宅院,來到了花廳。
連續七天僅僅依靠水與一點點薄粥維持體力,賀若延遠遠地聞到了炊香,兩隻眼睛立刻放出精光。
他原是走在梅皓身後的,此刻卻兩三步就趕超上去,一直走到了門檻前,才勉強剎住了腳步。
按照大焱的待客習俗,客人怎麼能自己登堂入室,大快朵頤?
於是他回頭去看早已被甩在身後的梅皓,那神態,竟然像極了飢餓的大型犬隻。
見他確實面露“菜色”,梅皓心中一軟,只好遠遠地揮手道:“去吧去吧……”
話音未落,堂堂的敖方國翰仁親王,居然一閃就消失在了飯菜的飄香之中。
花廳裡的這一頓晚膳,是梅皓來到石決島後胃口最好的一餐。
不是因為飯菜可口、也不是因為腹中飢餓。單純是因為有人與他搶來吃,而那個人的食量又是那麼驚人。
骨子裡,梅皓喜歡競爭。從前在朝廷裡他與慕容刑競爭,整整二十年棋逢對手;如今貶謫到了石決,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了敵手,好不容易與海寇搏了一局,對方卻竟然意外地不堪一擊。
在經過了七天百無聊賴的折磨之後,這個名叫賀若延的男人卻出現在了他面前,以風捲殘雲的速度清掃桌上的菜餚。這如何能不挑起梅皓好勝的心念?
只是他實在不知道,食量這東西,確實是他所不能勉強的。尤其他從前在寒州城裡養尊處優,任何吃食從不超過三口。如今一連三碗飯落肚,連立在一旁的侍女都變了臉色。
即便如此努力了,他最後也只能靠在椅子上,儘量鎮定地看著賀若延將瓷盆裡最後一粒米飯刮進碗中。
輕鬆地解決著手中的第六碗飯,男人愉悅的回憶道:“我們那裡,氣候比石決島炎熱一些,也很潮溼。食物擺得時間長了,總是會有些酸味。於是海民們乾脆就加一些酸的果子和醬菜在裡面,味道卻也很好。”
賀若延雖然毫不諱言敖方的缺點,但誰都能看出他對故鄉的一片赤誠。真實而直白,甚至將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這便是梅皓開始欣賞他的地方。
焱朝雖然自詡為天朝上國,可是如此真誠豪爽的人卻已經寥寥無幾。就算是有,也只會被那混亂汙濁的朝堂所沾染──就好像多年之前總是跟隨在顏離熙身邊的青年探花,賓與憐。
而日後,賀若延若是想要成就一方霸業,恐怕也必須收拾掉自己情緒上的“弱點”,至少成為一個叫人猜不透的人。
誰為梅花醉幾場 06
不知不覺中,梅皓有些感嘆起來。然而思緒尚未飄遠,便又被一聲讚歎所帶了回來。
“好吃!”賀若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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