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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看著場內局勢的卓起揚微微笑了。
他轉過頭,淡淡道,“無意,你還不去報仇?”
秋無意渾身一震,向激鬥之地看過去。那裡,紀少冬渾身浴血,花白的頭髮在空中散亂的飛舞。
若不是母親當年遺留下來的一本手札,他根本料想不到,就是這個他應該稱為伯父的人,親口將父親的行蹤透露給追蹤他的人,將他逼入死地。
若不是躲在巨石後的乳母親眼所見,他也料想不到,也是這個人,親手在垂危的弟媳和襁褓中的侄兒身上刺入了第一劍。
這樣的做法,換來了“大義滅親”四個褒揚大字,維持了楓葉山莊在白道的赫赫威名。
秋無意直直走了過去,站在紀少冬的面前,神色冷然的看著他。
紀少冬扶劍粗重的喘息著,銳利如電的目光直盯過來,
“你是下一個?”
秋無意點點頭,道,“也是最後一個。”手腕一翻,拔出身上的隨身匕首來,精光四射。
紀少冬冷笑一聲正想說話,目光一瞥間,臉上卻頓時血色盡褪。
他指著匕首,嘴唇翕動了半日,勉強說出一句話來,聲音卻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這。。。這難道是寒玉匕?!”
秋無意平靜道,“不錯,正是先父最為喜愛的隨身匕首。”
紀少冬聽到“先父”二字,渾身一陣劇震,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什麼?被亂刃分屍的嬰孩不可能長大?”
秋無意淡然一笑,“紀大當家就沒有聽過偷龍轉風這個成語麼?幸好家母當年在危急之時忽然想起這句話來,用五十兩銀子買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做了替死鬼。”
紀少冬怔怔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日,喟然長嘆道,“不錯,難怪我第一次見你時,便覺得你的相貌與他年少時有些相似。。。”
秋無意冷冷截斷道,“舊事不必再提。話既然已經說清楚,我們也可以開始清算了。”
“好。。。好。。。”紀少冬慘笑數聲,道,“二十多年了。。。這筆陳年舊帳,今日我就與你清算個乾淨罷。”
一邊說著,他伸手入懷,竟掏出一把與寒玉匕一模一樣的匕首來。
碎月般的冷光一閃而過,紀少冬驀然反手將匕首完全刺進自己的心口!
鮮血噴灑間,秋無意默默看著他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片刻,終於不動了。
耳邊猶自迴響著他最後的微弱話語,
“我對不起你和。。。你父親。。。鴻熙。。。你兄長。。。放過。。。”
鮮血依舊不斷的自他的身體裡汩汩流出來,在屍體旁聚成一灘刺眼的紅色。
秋無意盯著紀少冬的屍體發怔。
就這樣死了麼?
對於這一天,他不是早有準備了麼?他不是應該欣喜麼?為什麼他此刻的心底,卻是一片空空落落的茫然?
耳邊似乎傳來了一些歡呼聲,似乎又有一些驚呼聲。
秋無意的神色有點恍惚,慢慢蹲下身去,將插在紀少冬心口的匕首拔了出來。
果然是與寒玉匕一模一樣的構造,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匕柄處篆書的“冬月”二字。
寒玉。。。冬月。。。
一模一樣,分屬於兄弟的兩把匕首。。。
上代的恩怨就到此為止罷。
他將冬月匕收入懷中,站起身來,平靜的走回卓起揚身前。
卓起揚微微笑了。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他輕輕握住了秋無意潔白素長的手掌。
手指交纏,體溫相融。
耳畔傳來了他的低語聲,“高興麼?”
秋無意靠在他肩頭,低聲回道,“好累。”
卓起揚一笑,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空地上的拼鬥之人,“把他們全數殺瞭如何?”
秋無意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紀少冬,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放過紀鴻熙罷。”
“可以。”
卓起揚淡淡應承下來,微笑道,“是不是還要再放過你大哥?”
秋無意聽他語氣有異,心中不由一驚,但矢口否認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他盯著激鬥中的蕭初陽,咬著唇半日不語。
卓起揚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秋無意,視線又重新聚在拼鬥中的蕭初陽身上,淡淡道,“他中瞭解憂草之毒,便已經是個廢人。既然你不想他死,我就是放過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