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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聲音極輕地說了三個字，“叔叔好。”

“嗯，乖孩子。”沈醫生笑著伸手摸向梁霓的頭，對方卻不著痕跡地躲開了，他有些尷尬的乾笑著收回手，隨口問道：“……和爸爸出來吃飯開心嗎？”原本是為了替自己解圍而問出的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對方回不回答都不是重點，可他沒有想到梁霓的反應竟然讓人這樣的出乎意料。

“他不是我爸爸！”梁霓衝口而出，聲音大而憤怒，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彷彿梁楠做他的爸爸對他是一種褻瀆。

這種始料未及的狀況，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沈醫生被小男孩的回答，弄得僵在了當場，他楞楞地看向梁楠。

梁楠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他完全沒有想到梁霓會是如此的反應，從這個小東西在婚禮上為了自己出頭的那一刻開始，到他不斷地對自己表現出依戀，最後再到自己決定收養他，而他也是欣然接受，甚至是驚喜異常。

這種種地一切都反應出梁霓對自己是充滿著信任，甚至是依賴的，他多少該是喜歡自己的呀。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梁霓竟然會有如此的表現，自己在梁霓的心中究竟算什麼？他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人呢？

難道自始至終自己的感覺都是一種錯誤，難道是他誤會了小男孩了嗎？難道他和自己在一起是迫於無奈，是有著難言之隱的？

梁楠無法停止這樣的胡亂猜測，他痛心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他甚至沒有勇氣問對方真正的想法，他害怕聽到對方真的是迫於無奈的理由。

梁霓垂著頭，重重地咬著嘴…唇，他無視於梁楠的目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某種思緒中，他的目光無意識的落在桌子的下面，渾身散發出一種梁楠不熟悉的疏離感。

“呃……那個……梁醫生……我的朋友在叫我了，我先過去了。”沈醫生見氣氛不對，立即抽身撤離，對於梁楠的一言不發，他也是很理解和寬容的不予計較，在對方始終沒有回答後，他便悄悄地自動離去了。

兩人靜靜地面對面的坐著，梁霓又開始變得如同梁楠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顯得恐慌而不知所措，他的手不停地在椅子邊的角落上扣來扣去的，指甲深陷入木製椅子的皮屑裡。

“霓霓，我不知道原來你……”梁楠的話在看到走上來的服務人員時，而停了下來。

服務員將他們點的菜一一的擺放在桌子上，報了菜名後，走了下去。

這次不等梁楠開口，梁霓卻搶先說話了，稚嫩的聲音中透出無比的堅決，說出的言語卻是更讓梁楠傷透心的話，“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不是……所以……”

“所以什麼？”梁楠的手指不自覺得顫抖起來，身體向前傾，一不小心撞上了桌子，桌面微微的一搖，杯盤發出了細微的碰撞聲音。

“所以我永遠不會叫你那兩個字，我不會叫的。”一直把頭垂得低低的小人，猛地抬起頭來，他深藍的眼眸直直地、堅定地、坦然的，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歉疚之色，就那樣定定地看著男人。

梁楠的心彷彿被人硬生生地掏空了，心中一片涼意，嘴…唇不自覺的抖動著，他感覺自己乾澀的唇像是怎麼都張不開了似的，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梁楠可以理解一個小孩，尤其是一個男孩，對自己的父親會有的那種憧憬與崇拜，很多的孩子在小的時候，都會以自己的父親為偶像，這樣的心情他自己曾經也有過。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選擇和自己的父親同樣的職業，做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可是當梁楠看到梁霓眼中那種堅決，那種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他父親位置的執拗，竟然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嫉妒，他嫉妒梁霓的親生父親。

那個在小男孩心中，神聖到連稱呼都捨不得分給別人，只有他才能從梁霓的口中聽到那兩個字的親生父親。

梁楠很嫉妒那個人。

第三十七章　午夜夢魘

天色逐漸的暗沉下來，街頭的燈燃了起來，餐廳裡的人陸續的少了下來，梁楠不停的朝著梁霓的碗裡夾著菜，看著對方默默地吃著，自己卻一口未動。

梁霓沒有了來時的輕鬆心情，顯得有些沉靜，他捧著碗送了幾粒米飯到嘴裡，雖然碗裡堆滿了菜，卻是吃得甚少。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清冷，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梁霓的目光落在梁楠始終未動的碗裡，良久後終於忍不住小聲的問道：“你……為什麼不吃啊？”

梁楠望著梁霓那一臉無辜的表情，讓人心疼而又憐惜，難道要他對著這張單純的小臉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