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皚蕭說不出心裡是慶幸還是感傷。他不想騙自己,真相雖然只有一步之遙,但從他還是個剛剛懂事的孩子起就隱約能感覺到——爸爸對媽媽的愛,真的看似十分牽強。
“你媽媽是鎮上有名的才女,年紀輕輕彈得一手出色的鋼琴。她跟你爸爸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加上兩個書香門第世交,他們的結合可以說是天作之合。”周諮桓繼續說道:“可是,就在你爸爸和媽媽即將結婚前幾個月,你爸爸突然低調悔婚。這件事在當時並沒有很多人知道,至於其中原因,如今看來應是不言而喻了。”
“既然低調…那周老師你是怎麼知道的?”白皚蕭有些驚訝。
“你爸爸生性溫和卻也孤僻,人人都說他好,卻沒有真正的知己好友。如果有…那我應該是唯一一個了。”周諮桓說:“很多年後,大概是我已經開始教你畫畫後的某一天。他喝多了,跟我說了好多事…包括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私。”他清了清喉嚨,眼裡帶著些傷感的自豪:“為了報答他的信任,這些年我保守了他的秘密。如果不是因為你作為他兒子需要我幫你解開心結,我會把這些事帶進棺材的。”
“謝謝你,周老師——”白皚蕭越來越嫉妒父親,他得到太多的愛是基於自身的人格;而自己,至始至終卻只能躺在他的功勞簿上吃喝。鄭唐衣也好周諮桓也好,難道不是因為對白謹謙的情義才順帶著關懷自己麼?
周諮桓繼續說道:“你爸爸向來孝順體貼溫文爾雅,這一次不顧家族反對公開跟你的爺爺奶奶叫板,說什麼都要解除婚約。你爺爺用那麼粗的木棒,打斷了整整三根,他卻一步也不肯退讓。但後來最終讓他屈服的人…還是你媽媽。你媽媽年輕氣盛,無緣無故得慘遭拋棄頓時滅了生念。於是在一個萬念俱灰的下午,在家裡的房樑上上吊了——當然搶救的及時保住了一條性命,但大夫說窒息時間過長導致腦部缺氧損傷…就此換上了慢性精神疾病。”
“媽媽是真的有病麼?”白皚蕭記得鄭唐衣說過她其實是假裝的,只是現在,他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應該相信誰了。如果事情如周諮桓所說,鄭唐衣恨母親奪走了父親,應該恨死母親了才對,如何會去保護她照顧她幫她戒毒?白皚蕭打定主意,鄭唐衣所說的關於母親的一切至少現在都應該推翻。
“你母親出事以後,你父親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決定跟她結婚,對她負責一輩子。一年後,你母親懷了你…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在所有人的茶餘飯後裡終於銷聲匿跡。”周諮桓扶了扶眼鏡:“但據說有人看到唐天霄在你父母結婚的當天,一個人在操場又哭又笑爛醉如泥。而在你滿月酒那天,他正值畢業季,淡然得經過你父親身邊。我親眼看到,他們沒說一句話。”
如果故事就這樣結束,就好像所有的禁忌之戀一樣在青春最懵懂的時候凋謝在花苞狀態。縱然有著淡淡的苦澀和感傷,卻不至於糾纏一生。
白皚蕭相信,事情一定沒有那麼簡單:“那後來呢,如果鄭唐衣離開了,爸爸也一門心思在家庭上…。他們不是應該沒有交集了麼?為什麼爸爸會離開學校——”
“有些傷口,往往在你以為忘記疼痛的那一刻,忽然崩裂。”周諮桓搖搖頭:“那年,你父親正要提幹,學校黨務處忽然收到了一卷匿名寄來的錄影帶。內容很老舊也很驚悚,是你父親…和…和唐天宵…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他吞吞吐吐得避開了忌諱的言辭,生怕觸及白皚蕭尚且脆弱的心智。“以前的種種空穴來風終於有了義正言辭的證據…你父親什麼也沒說,第二天就遞交了辭呈,帶著你跟母親搬出了教工房。”
“那錄影究竟是誰寄的!”
“沒人知道,有可能是嫉妒你父親的敵對同事,也有可能是唐天霄那些年商場拼殺結下的仇家。”周諮桓想了想回答道:“但無論如何,結果都是無法改變的,這卷錄影帶讓你父親再無翻身餘地,他無法到任何學校任課教書。你年紀尚小,你媽媽又患病,所有的重擔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但委屈和傷痛並沒有壓垮這個外柔內剛的男人——他帶著你們搬進了破舊的小院,在鄰居桂老三的介紹下一起跟他去工地搬磚頭,後面的事…你應該就都知道了。”
接下來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周諮桓倒了倒空空的茶壺,吩咐服務員再送一壺上來。
“小蕭,我希望今天所說的話可以解答你長久以來的疑惑…但你的內心,請不要因為父親的另一面而有所質疑和難過。”周諮桓看白皚蕭發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每個人都有他們選擇與別人不一樣的人生觀的權利…愛誰恨誰都不能否認他是一個好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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