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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鶴亭像個人精似的,一聽這話,立刻感覺對方語氣不對,但是不動聲色,繼續說道:“這還有假急的?我現在連日租界都不敢出了!那邊有兵有槍又有理,我早知道有今天,當初肯定繞著他走!你別光顧著聽,有主意說說看!”
林子森欠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然後垂下眼簾,又是一笑:“弄錢的主意,我的確是有,不過是個缺德主意,您要聽嗎?”
金鶴亭身為一名租界大流氓,這些年來一直以缺德為生,所以聽了這話,滿不在乎:“說!”
林子森嘆了口氣,躺回原位,慢條斯理的開了口。金鶴亭靜靜聽著,越聽心裡越驚。及至林子森說完了,他吸進最後一口鴉片煙,然後咂摸著滋味,直過了半晌才出聲音:“你……和葉子凌有仇?”
林子森搖了搖頭:“沒仇。”
金鶴亭慢慢的伸手端起茶壺,就著壺嘴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緩緩流入腸胃,他的腦筋漸漸開始活動:“恨他?”
林子森換了個姿勢,靠在牆壁半躺半坐。手指靈活的擺弄著一根菸籤子,他轉臉望向金鶴亭:“我不恨他,我是愛他。”
金鶴亭狐疑的看他,看著看著也坐起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子森閉上眼睛仰起頭來,飄飄然的生出了醉意:“他是我兒子。”
此言一出,他睜開了眼睛,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這話是怎麼來的?怎麼就想起了這麼一句話?他是我兒子,他是我兒子?
瞬間的震驚過後,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卻是忽然熨帖起來。一切都荒唐而又合理了,他甚至暗暗生出了復仇的快感。對,他想,就這麼說!
金鶴亭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特意用小指挖了挖耳朵,然後問道:“誰是你兒子?”
林子森滿足的一笑:“葉子凌,是我兒子。”
金鶴亭的白臉上顯出了失神傻相:“你開什麼玩笑?”
林子森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壓低了聲音:“我小時候是在葉家長大的,和葉太太好上的時候,我才十二。”
金鶴亭張著嘴眨巴眼睛,心中正在飛快的計算。他和葉雪山論過序齒拜過把子,葉雪山年紀不大,今年也就二十四五,二十四五加上十二——他估摸著林子森的歲數,發現對方這話居然有點靠譜。
“你——”他拖著長音,不知道下一句該怎麼說。怪不得顧家不讓葉雪山認祖歸宗呢,要是順著林子森的話往下思索,就全明白了!
目光掃過林子森的面孔,金鶴亭的思想動搖成了四分五裂,心中又想:“葉子凌是個小白臉,林子森是個老白臉,這算不算相像?”
把方才的字撿起來,他糊里糊塗的把話接著說了下去:“你……還真是天賦異稟,十二,十二……十二才多大啊。”
然後他忽然盯住了林子森:“真的假的?這玩笑可不能亂開,鬧大了能出人命!”
林子森緩緩的搖頭,表情十分沉靜:“沒人敢開這種玩笑,他就是我的兒子!”
金鶴亭盤起雙腿,這時候明白自己是捲進對方的家庭爭鬥裡去了:“子凌知不知道?”
林子森繼續搖頭:“他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認我。”
金鶴亭摸摸索索的給自己點了一根香菸,心想如果自己是葉雪山,肯定也不會認個老不老小不小的夥計當爹。十二,十二,葉雪山他娘也夠那什麼的,人家都是偷漢子,她怎麼偷了個家裡的小孩兒?
深深的吸了一口香菸,他遲疑著問道:“既然他是你兒子,你怎麼還想算計他?”
林子森垂下頭,看著尖銳的煙籤子在自己指間閃動翻飛:“和情相比,錢不算什麼。他沒了錢,想必就能認我了。我還不老,慢慢掙錢還他就是。我沒家沒業的,要錢幹什麼?最後還不是要留給他?只要他能叫我一聲爹,我做牛做馬都願意。做點缺德買賣,當然更不算事。”
金鶴亭下意識的一咧嘴,感覺自己今天真是大開眼界,長見識了。
對著玻璃菸灰缸彈了彈菸灰,他似笑非笑的打量林子森:“你今天和我說這些話,不怕我轉身就告訴子凌去?”
林子森心平氣和的一笑:“不合作可以,但是如果您要壞我的事,我就殺了您。”
林子森笑,金鶴亭也笑:“不知道我最近是犯了什麼太歲,特別招人殺。”
林子森一擺手:“金先生別犯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金鶴亭做了個深呼吸,心中還在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