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我始終不願看他的臉。
“生日快樂,Syou。”
雪花星星點點飄下來,落在手背上卻不冷。
低沉的男音在頭頂盤旋,我僵住了身體,手停在半空中。清清爽爽,漂亮卻沒有半點做作的Kei。他蹲在我面前,拿出紙袋裡的聖誕帽戴在我頭上,老爺爺的帽子似乎大了些,它滑落下來掩住了我的眼睛,絨絨的,一下子吸光了我的眼淚,像Kei的懷抱,可以包容我全部的悲傷。這突如其來的黑暗是如此幸福,我還沒來得及將帽子拉上去,一個暖暖的,軟軟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
這……這是什麼?
每一個骨關節都僵硬了,眼前的黑暗被光明撕破,裂隙間我看見了Kei的臉,灰藍色溫柔的眼睛。他幫我把帽子推了上去,笑眯眯地看著我。
“剛才那是天使的祝福。”他對我說:“她在祝你生日快樂!”
“天使?”我摸著自己的嘴唇,用手指最敏感的面板感受上面的餘溫。在這滴水成冰的落雪天裡,這種溫暖足以刻骨銘心。
“恩!!”他對我笑彎了媚惑的眼睛。我是個小孩子,我信以為真了,我認定Kei那天就是我的天使。
他用手摸著我的頭,連同那頂紅色的帽子一起揉啊揉,一股熱氣從頭頂蔓延至我的全身,蒸紅了我的臉。
我感到,雪在我臉上融進了淚。
“想要什麼禮物?Syou?”
我想要一束鬱金香——我最愛的花。
深紅色的鬱金香,我一直想要,可從未得到。
孤傲地立於枝頭綻放,含蓄地半攏花瓣,一個典雅的弧度縱向分隔了明暗兩界。夢裡曾有一片鬱金香海,深紅色在蔚藍色的天空下呼吸,起伏胸膛,母親的幻象在那時成形於我的腦海——她就像鬱金香一樣典雅、高貴,深紅色的愛能將我淹沒其中。
Kei答應了,他跑到花店買了一大束,可惜聖誕夜包裝紙都已用完了。最後,這份深紅色的夢就以它最原始的形態躺在了我懷裡。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Kei抱著花從花店中走出來,再把它塞進我懷中,那剎那間撞擊——深紅色撞進我懷裡,可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這樣,被撞出了眼淚,滴在鬱金香上,“啪嗒”一聲,順著鬱金香矜貴的紋理,流進它們的懷抱。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第一次……在原本屬於別人的節日裡!
緊緊摟住花束,我哭得快要讓嚎叫衝破嗓子。好久好久以來的孤獨和悲傷全在這時被撞醒,我控制不了。它們拉著淚水像洪水一樣衝出,一點餘地都沒有給我留下。
Kei摟住我,緊緊地抱住我,用那單薄的身體包容了我的哭泣。我從未發現,那麼纖細嬌小的身體也可以擁有這樣廣闊的空間,這麼有力的臂膀,或許是因為我當時太脆弱了,輕輕一推就能讓我摔個鮮血淋漓。當他張開雙臂時,我選擇了撲進去,像人類將自己託給上帝一樣,把自己的全部都投了進去。
他用紅色的外套緊緊裹住我的身體,像保護雛子的飛禽,用翅膀溫暖我。鬱金香一枝一枝落在我們之間的雪地上,血樣的深紅淹沒了眼淚燒灼的痕跡,那片慘重的傷疤……
我相信,那天Kei和我看起來就像父子一樣。
我撲在他懷裡哭,他擁抱了我,然後我就一直拉著他的手,回家,吃飯,在生日歌中許願。Kei的歌聲非常清純,沒有半點瑕疵,和他的人一樣。我一直都把自己的一部分蜷縮在他的手裡,Kei對我微微一笑,把我的手緊緊握在掌中。
“父親”也許並不像我想的,或和稻喜說的那樣。他應該是個溫柔的人。他也許並不強壯,但他絕對有海洋般包容一切悲傷的胸懷;他也許並不總是會把孩子捧到半空,但他絕對會在孩子摔倒時伸出手,拉住他。他會有溫柔的笑,送孩子生日禮物,牽著孩子的手走在大街上,給他唱“生日快樂”——即使這個世界只剩他們兩個。
他一定幸福過,才能給人這樣的幸福。
後來,我才知道,Kei在英國是貴族出身。他有一個豪華的家族,但最後因為某些災難致使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流浪世間。他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神閃動,我相信他一定擁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可Kei聽了只是對我笑著搖了搖頭。
“不,Syou。一點都不快樂。承諾與失約,只有這些。”
我有一個哥哥,叫信士。這個事實只有上帝才會相信。
去年遊蕩街頭的時候,他突然攔住我,問我是不是叫“Syou”。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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