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1/3 頁)
下意識的蹲了下來,聽到陳透老婆的尖叫聲。
塵埃落定,我眨眨眼,站起來抖抖身上的碎玻璃渣子,正看見姐姐手裡拎著個黑黑的瓶子慢慢的從後面走進來。
仔細看看眼前,一地的青綠色玻璃碴兒,客廳正中間悽慘的躺著的是前些日子陳透拿來逗姐姐開心的小型魚缸的架子,幾條小金魚正在地上蹦躂著。
陳透老婆撕心裂肺的叫著,
姐姐皺皺眉頭,“楊洋,愣著幹嘛?趕緊幫我拿個大些的缸子去啊?”又轉身向陳透夫妻一笑,“你看你家魚多認主人,一看見陳太太來了高興得直往出蹦,什麼都不管了,撒丫子就往外跑。”
地上的小魚蹦得越來越低,姐姐彎腰拾起一條來,仔細端詳著,湊到陳透老婆跟前,“這是你家那條左鰭下有個小黑點兒的金魚吧,據說是你選的呢?你看看?”
她突然一甩手,就把那條半死不活的小魚向陳透老婆臉上甩過去,後者一聲尖叫沒有避開,腳下一滑就跌在地上,又是一聲大叫。
姐姐叫道,“哎呀陳太太,你把魚踩死了!就在你高跟鞋上呢。腸子肚子都出來了。是不是你養了好幾年的那條?起名叫斑點的那個?”
陳透老婆叫得更大聲了,閉著眼睛死命的甩著高跟鞋。我看得清楚,那上面沾著的是一大團水草。
姐姐走過去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在手上繞了幾圈,“你不是說要潑我硫酸,給我好看嗎?我帶下來了,要不要我幫你啊?”她說著用左手晃了晃手裡的小黑瓶子。
陳透要衝上去,被我一胳膊掄在地上。他拉著我的衣服下襬:“兄弟,兄弟,那是我老婆,那是我老婆啊。”
我站在那裡,冷冷的俯視著他。
陳透老婆殺豬一樣的叫著,“我要叫警察!我要讓你蹲監獄!”
我聽見姐姐輕快的笑聲,“警察不進道北區的,你在本地長大,你不知道?你不是說我們家都是蹲監獄的貨麼?我幹嘛要怕蹲監獄?”
瓶子在陳透老婆胸前晃啊晃,越來越傾斜。
陳透大叫:“姐!姐!我錯了!我不開眼!你是我親姐,你是我親姐還不行麼!”
我遲疑著,輕輕地叫了一聲“姐”。
姐姐慢慢的鬆開了手,一字一句的說:“道北沒落了,道北人還在,道北人那股子勁兒還在。鐵頭死了,他兒子女兒還活著,還要活得更好。誰要是再敢欺到我們家頭上,誰要是再敢侮辱我弟弟,我楊念要他生不如死。”
啪的一聲,瓶子在她身前兩米遠的地方粉碎,刺鼻的氣味兒燻得我眼睛痠痛,眼淚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
陳透老婆嗷的一聲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姐姐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
陳透掙扎著爬起來,上前去扶著老婆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姐姐喊道:“陳透!把你那送來讓我找人醫的魚拿走!我看也不必醫了。”
夫妻倆頭也不回,匆忙走了。
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我拿了盆子來撈魚,差不多都死了,倒是那條鰭下帶著黑點兒的有氣無力的遊著,居然還活著,生命力之旺盛令人嗟嘆。
我沒想到姐姐真拿了硫酸瓶子,我以為她只是嚇唬嚇唬陳透老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姐姐,有點兒陌生,又有點兒溫暖。
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姐姐來敲我的屋門。
“楊洋,把衣服披上,跟姐出去一趟。”
我把外衣套上,跟她來到樓下。“這黑燈瞎火的哪兒去啊?”
姐姐一笑,“去哪兒?老陳家車行啊。”
我一把拉住她,“姐你瘋啦!”
她拍開我的手,“傻了吧嘰的,這會兒才好談價錢。”
“價錢?什麼價錢?”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直被她拉著走。
“小廣呢?”
“張叔兒媳婦看著呢。”
路口有一輛破破爛爛的桑塔納,姐姐推了我一把。“上車。”
開車的男人戴著棒球帽,帽沿壓得很低,我正打算仔細看看,姐姐給了我腦門一個暴慄。
車停到陳記門口,男人沒有下去,姐姐揪著我袖子往裡走。
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恪酢醍懂的就跟著進去。
一進門口就看見陳透,姐姐笑眯眯的對他說,“我找你老丈人。”他瞪大了眼睛。
陳透老婆姓黃,他這個車行大半是老丈人資助的,也隱隱透露過對他管束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