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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對了。」他輕說:「我什麼也不是,而離尉已經死了。這就是現實,我有什麼資格要你忘記離尉。我的願望,不過是要你接受現實,離尉已經死了。」
周揚冷靜下來,危險地眯起眼睛,痛心地問:「陳明,這樣做很有趣?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撕我的傷口?」
「我憑什麼撕你的傷口?我什麼都不是。」
周揚不說話了,發紅的眼珠盯著他。
「你並不是什麼都不是。」周揚揚起唇角,惡毒的譏笑:「你起碼是個還不錯的冒牌貨。」
心上被狠狠捅了一刀,陳明覺得一陣暈眩,有點站不穩。
「醫生,繼續看護,好好治好他。」周揚忽然放開陳明,冷笑著,轉身大步離開。
瞪視周揚離開的方向,陳明疲憊地坐倒在床上。
什麼都有臨界點。
過了臨界點,一切變質。
周揚,我的臨界點太低,無法為你忍受這麼多痛楚,無法為你把自己當成另一個離尉,無法為了你拋棄自己的嫉恨之心。
我,我的愛,臨界點其實很低。
那日起周揚不再出現。醫生護理依然忐忑不安地圍繞著陳明,他們確實是能力卓越的專家,陳明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心卻一天比一天荒蕪。
周揚的消失,並沒能令他好受一點。
陳明得到許可,可以在總部內走動,他並不大希罕這個施捨的自由,因為要走出總部是不可能的。這麼長的時候後,他彷彿已經失去了逃跑的慾望。
逃跑之後,面對的只是人海茫茫,他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朋友,也沒有屬於自己的親人。周揚斷了他的歸宿,一個按鍵,斬草除根,毫不留情。
總部裡資格比較老的人表面上都對陳明必恭必敬,陳明面無表情地接受。陳明心裡明白,那並不完全是周揚命令的功勞,離尉餘威猶在。
只要不離開總部,基本上他去哪都不會遭到阻攔。
「離……對不起,陳先生。」常常遇到這樣冒失的稱呼上的糾正。
誰命令他們用陳這個姓稱呼自己?只有周揚。
陳明暗暗警惕自己不要去在乎這麼一個微小變化。
周揚不知所終,知道他一直在總部裡辦公,但總是見不到他。
偶然的機會下,陳明終於知道,周揚原來把地下室當成了臥室。
「地下室?」陳明食不知味:「是……那間?」
沒人回答。
他獨自佔據著原本屬於周揚的大床,無法入睡。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陳明開始怨恨自己比怨恨周揚更多。他痛恨自己的夢境,不實在的盼望和不死心的愛情紛擾不斷。夢境中,周揚不會吝嗇一個屬於陳明的笑容。
「只要你愛我。」
「我愛你。」
「這就足夠了。」
周揚在夢中對他笑,吐出一個字:「明……」
一個笑容,就是一個美夢。
一個笑容,就已足夠。
夢境往往斷在那個字吐出來的瞬間,猶如正上演到高潮的電影忽然斷電,好不掃興沮喪。
好,好,連夢也知道這是奢望。
一個屬於自己的笑容。陳明恨自己卑賤,而連這樣卑賤的願望,在夢中也不過是奢望。
不原諒,他曾經發誓,永遠不原諒周揚。
永遠不能忘記那天的痛。
怎麼忘?夜夜痛,痛徹心扉。
但人心,只會比世事更難料。
鳥鳴清脆的清晨,停在門外時,他才發現,腳步已經把他帶到地下室。
那陰暗看不見陽光的地方,還是潮潮溼溼,地上鋪著不相稱的厚實地毯。
裡面多了一臺巨大的平面電視,播放的螢幕在四周牆壁反射著晃動的影子。陳明站在門外,聽一聲接一聲骨骼響起的刺耳聲音。
那聲音,象刀,劃過每一個聽過它的人心上,象當日陳明第一次聽到一樣令人恨不得死去般痛苦。
誰聽過這種聲音,心必定血肉模糊。
誰看過這種景象,眼中永世掩著紅光。
有人在默默觀看―――黑白兩道,天之驕子,周揚。
一遍一遍,睜著深邃心疼的眼,把一個一個鏡頭,一瓣一瓣飛舞的血花,一根一根斷裂的森森白骨,收入腦中,不肯轉過頭去,放自己一條生路。
血從活生生的身體上飛濺,鐵棍毫不留情的掄下,折斷的骨,戳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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