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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子聿回頭看他一眼,徐思東坐在桌子邊,手裡拿個打火機轉來轉去,難得沒有叼煙,因為穿著鬆鬆垮垮一身睡衣,看上去溫吞柔和了很多,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了。
汪子聿轉身去洗青菜,水流淅淅瀝瀝的從葉子間衝下來,轉了個圈流進入水口去了,激起一個小小的漩渦。他說:“什麼病啊。”
徐思東沒答他,過了一會兒在背後笑起來:“肺癌。”他把打火機放桌上,“煙抽多了。”
汪子聿沒回頭,在鍋裡燒湯,放年糕片。他盯著那湯的顏色變化,問:“你要戒菸了?”
徐思東說,少抽點兒,多活幾年。
年糕在湯裡咕嘟咕嘟煮著,從來都不急,就是漫漫的等待。這樣日月悠閒的日子在他記憶裡也有,追溯到遙遠的兒童期,冬天黃昏的時候趴在視窗看著玻璃上凝出大白菜一樣的冰花,等著他爸從工地上回來。他媽不諳廚藝,可會取巧,在煤爐子上鍋裡燉黃豆,丟幾塊肉進去就香得流口水,黃澄澄的豆子一顆顆漲開,湯湯水水翻滾的聲音沒完沒了,好像時間一樣永遠停不下來,直到盡頭。
徐思東覺得自己真是老了,飛揚跋扈的過了快三十年,突然覺得是時候要開始惜命了。
汪子聿關了火,把青菜倒進去,藉著一點餘熱燙熟。先給徐思東盛一碗,點上麻油端到他面前桌子上:“老爺,吃飯。”
徐思東聞了聞很是不錯,麻油挺香,他低頭先把菜葉子撿出來吃了,猛喝湯,最後才開始跟年糕較勁。
汪子聿對面坐著看他的吃相,然後笑了笑:“戒菸也好。”徐思東咬了塊年糕抬頭看他,屋子裡一片亮堂,汪子聿的長睫毛上也停著陽光,眼神□裸撩在他身上,“煙抽多了容易YW,你四十不到就廢了,我怎麼辦?”
隔天徐思東帶汪子聿去醫院。
汪子聿還是緊張,有點像第一次站講臺上,他知道自己能行,可畢竟是第一次。
徐思東一邊開車一邊給他打氣,說沒事兒,我媽行兇那會兒還年輕,現在早修身養性了。
汪子聿看他。徐思東的側臉輪廓挺拔堅毅,眼睛盯著前方,騰出右手來在他腿上摸來摸去,聲音很平:“我讀書那會兒吧,特不是東西,後來鬧到家裡去,不能不出櫃。我媽槍都上膛了,差點兒把我當時相好崩了。”
“能怎麼樣啊?我爸死得早,我在這事兒上妥協不了。”徐思東嘆口氣,“我媽這輩子,不容易。”
汪子聿帶著他手在自己腿上游走,說:“這段兒歷史你沒交待過。”
“八百年前老黃曆了。” 手伸到他兩腿間,讓他夾住了暖著,“那時候不懂事。”
汪子聿就笑了,男人有時候真懵懂,有時候裝糊塗,往往最後連自己都忘了是真心還是玩,只能用不懂事三個字輕描淡寫過往所有荒唐歲月的一本糊塗賬,洗心革面開始新生活。徐思東如此,他一樣,就連莫筱北,以後對人提起他來,也只是兒時很傻很天真的過去。
徐思東不知道他在旁邊浮想聯翩的,停了車,手從他腿間抽出來,在臉上捏了一把,眼睛黑幽幽的,湧動著一點溫柔的神色。
他們在走廊裡碰到主治醫師,徐思東停下來跟醫生說了幾句話。汪子聿站在旁邊安靜觀察。那醫生很年輕,清俊的相貌,面板和嘴唇都帶一點病態的蒼白,身材高挑,跟徐思東說話的時候也看了他好幾眼,眼神裡似笑非笑的。
等醫生走了,汪子聿湊到徐思東耳邊嘀嘀咕咕問:“也是老黃曆?”
徐思東笑而不語,把他推進病房裡去,小聲道:“別亂說話。”
病房裡陪著的只有一個老阿姨,看到進來個陌生的年輕人,愣了愣,正要開口質問,徐思東在後頭露出一頭捲毛,笑的鬼鬼祟祟。
阿姨搖手示意他們小聲點,病人在休息,然後問:“給你買的菜看到啦。”
徐思東大大咧咧說吃完了。
阿姨看到汪子聿,明白了一點。徐思東偏偏介紹得一本正經:“這是小汪老師。”
汪子聿卻看躺在床上的徐母,頭髮花白,瘦小枯乾,他想象不了,這樣一個老太太,氣急了能用槍頂著一個和他處境相似的年輕人,要他滾蛋,遠遠的離開自己兒子。
這時候老太太醒了,轉頭過來也看著他,黑洞洞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感情來,然後移開視線,她要找的只有她兒子,找到了才放心,因為肺不好,聲音很弱:“你帶誰來了?”
徐思東走過去,笑咪咪跟哄孩子似地:“小汪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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