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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厭其煩,眉飛色舞地向人介紹——這些、這些還有這些,都是我兒子得來的,他很聰明,你們看著吧,他將來啊,一定有出息!
在她生命最後的時光裡,他卻讓她如此失望。
比起痛恨這個世界,痛恨那些懷抱惡意的旁人,張寒時更加無法原諒的,是他自己。
張琴的死,成了他胸口一道難以癒合的創口,碰觸不得,連想一想,都會疼得無法呼吸。他為此自責愧疚,當痛苦無法承受,消極,悲觀,絕望,厭世,種種負面情緒盡數冒頭,在每一年張琴忌日前後,情況最為嚴重,他將自己弄得一團糟,甚至要藉助精神類藥物,才能熬過那段日子。
再度被提起那段往事,讓張寒時又幾乎一夜都沒睡踏實,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葉初靜就安排他乘上飛機,飛往另一個城市。
張寒時在一間十分普通的咖啡館裡,見到了那位吳醫生。
上午十點的咖啡館裡人很少,大堂冷冷清清,張寒時一眼便望見了獨自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吳錚亮。人過中年,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吳醫生,他一身便服,沒有穿醫生的白大褂,除微微發福以外,他的樣子幾乎與四年前張寒時印象裡沒有什麼出入,依然是斯文有禮的面相。
只是不知為什麼,他的臉色卻顯得頗為焦急忐忑,眼神向四周不時遊移,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在張寒時向他走去的過程中,他甚至微微起身,想要離開,卻彷彿顧忌著什麼,最終又不得不按捺著坐了回去。
他一開始根本沒發現張寒時。
從遠處走至他面前,停下,張寒時開口:“吳醫生?”
直到這一刻,吳錚亮移向別處的目光才收了回來,他抬起頭,看見張寒時的臉,兩人的視線對上,一瞬間吳錚亮的臉色就大變,他失聲道:“是你?!”
張寒時容貌出挑,令人印象深刻,顯然吳錚亮也記得他。只是他的樣子卻不像久別重遇的驚喜,鏡片下的目光竟似無法與張寒時對視般瑟縮躲閃著,嘴唇發抖,放在桌面上的手也顫抖著,見了張寒時,竟像遇見鬼一般,驚駭,震恐之色難以掩飾。
這時,咖啡館招待過來,張寒時在吳錚亮對面的卡座坐下,點了一杯咖啡,那名女招待便離開了。
張寒時呼了口氣,咖啡館暖氣開得很足,對面的吳錚亮額頭上甚至冒出了汗,張寒時解開脖子上的灰色圍巾,在送他來這裡之前,葉大少似乎怕他冷,特地替他圍上了這條圍巾。
早上起床時,123言情市昨天夜裡的那場小雪已經停了。地面與樹木枝頭只覆蓋了薄薄一層積雪,銀白色如同霜花,太陽光一照,只怕就會化為烏有。
而在距123言情千里之外的這座西北城市,景象卻截然不同,無論道路或建築上,到處一片銀裝素裹,陽光照射在厚厚的積雪表面,白而純淨,晶瑩剔亮,整個城市如同童話裡的冰雪琉璃世界。
眼下,張寒時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他點的咖啡很快上桌,張寒時喝了一口,隨後放下杯子,沉寂的目光投向對面,他問:“吳醫生,我是張寒時,你認得我,那你是否還記得四年前,你收治的一名叫做張琴的病人?她是我的母親。”
張寒時話音剛落,桌子對面的吳醫生臉色便愈發難看。
為了不使兩隻手掌抖得太厲害,他用右手緊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大概因為太用力或緊張,連指關節都泛白了。
張寒時也不說話,只定定望著他,等待對方回答。
好半天,吳錚亮舉起他那杯已冷透的咖啡,灌了一大口,之後長長吐了口氣,他臉色依然灰白,肩膀徹底垮下,透著一種明知大勢已去的死心。
他依然不敢看張寒時,只垂著頭,啞聲回:“我……當然認識。”
接下來的半小時,吳錚亮向張寒時講述了一個他的故事。
吳錚亮出生於華國一個貧窮的山村,透過本人刻苦學習,不懈努力,他順利考上了大學,從此知識改變命運。從醫大畢業後,他在123言情市仁心醫院肝膽外科任職,一路慢慢從最普通的住院醫師到主治醫師,離副主任醫師也僅一步之遙。
張琴,就是他在即將晉升副主任醫師前接收入院的病人。
一開始,他只是將對方當成了一名再普通不過的絕症患者,雖然很不幸,但他這個職業,每日裡病人來來去去,吳錚亮早已看慣了生死。張琴入院時,病情就已很危重,作為醫生,吳錚亮明白這位張女士已經時日無多,他只有儘自己能力,減輕對方痛苦,在最後不多的時間裡,能讓她儘量舒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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