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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過去,一個黑臉中等個子的老人,衣衫破舊。頭上扣著一頂綠色舊軍帽。老人旁邊坐著一個面容憔悴的年輕婦人,她懷裡還坐著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
這種情形他見多了。像這種愁容滿面,一言不發悶坐在醫務辦公室門前的多是農村患者的家屬。若是城裡患者家屬,早就扯起旗杆攔住住院部和門診部大門,找來一大幫親屬朋友外帶訓練有素的醫鬧,氣勢洶洶造起浩浩蕩蕩聲勢,哪裡又會像這般可憐兮兮悄無聲息的靜坐呢。
他進了院長辦公室,打電話問醫務處黃處長,黃處長說是腦外科病人,金教授主刀那位,人在手術檯死了,家屬想讓醫院給個說法。
餘江中伸手揉眉心。
啊?原來徐冉就是為他們出氣啊,餘江中眼前閃現那對母子蓬頭垢面的影像,恍然。
說法?
若沒有天大的路子,還想斗的過體系完善的SH?況且腦部的事,誰也說不好。
那位死者顱部CT片子還擱在餘江中桌子旁邊。
他端起片子,夾在在讀片機上,仔細審視大腦全腦冠,矢狀面以及橫面的影像,最後拿起患者的CT掃描報告單。
患者的這個是血管網狀細胞瘤。處在一個非常敏感的位置。緊緊挨著大腦掌管語言和判斷中樞,還有錯綜複雜的血管環繞在腫瘤周圍。
作為院方,餘江中沒有責怪一個執行高度危險手術醫者的立場,他要做的是平衡,平衡醫院各色各樣錯綜複雜的關係……………譬如醫生和患者之間,醫生和社會之間,醫生和護士之間,教授和住院醫生之間的種種矛盾。
何況,十多年前那場意外,為了保全老院長的名聲,他幫白曉芸槓了黑鍋。雖然餘江中清楚,以他這個人一生髮展全域性來看,這個黑鍋也算是槓得物有所值,可在醫院對此事記憶猶新的老一批職工面前,餘江中始終處於不尷不尬的位置上。
他放下手中的CT片子,推開辦公室的窗戶,窗戶正好對著醫務辦公室門口,他站著的角度恰巧看見那個小男孩的臉。
相貌很清秀的孩子臉孔。剛才路過的時候無感,現在再細細看過去,餘江中心裡不由一陣惻然。彷彿透過時光的隧道看見十多年前的徐冉。
小男孩對自己的不幸還懵懵懂懂,臉上卻已經有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愁色。
餘江中長長太息一聲。想了想,又坐回辦公桌邊,皺著眉頭想,也該把他拖了幾天的小住院醫生毆打教授的糾紛給辦了。
撥了通電話,叫徐醫生到院長辦公室一趟。小兔崽子也真是,不管他佔理不佔理,至少要給他這個當院長的討幾句饒吧。更何況動手的人還是他,不知小子是真不想在SH做了,還是仗著有他撐腰有恃無恐了。
餘院長哭笑不得。
晨會交班沒多久,李陽就接到餘院長的電話,讓徐醫生過去一趟。
徐冉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交織下出了骨外病房,他知道這一刻遲早要到來,早一分鐘就少一分鐘的煩惱。罷罷罷,他已經想好了,離開這裡。
幾天沒餘江中的訊息,徐冉坐臥不寧。開啟冰箱,滿當當的食物。衣櫃裡塞滿的都是他買給自己的衣服,床上是他放在這兒的膝上型電腦。銀行卡每月都有他新打過來的錢。
屋子裡充斥著他的氣息。無處不在。這讓徐冉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倒是剛開始在一起時候兩人氣氛比較讓徐冉坦然,各有所圖,隨時隨地準備一拍兩散。記得他曾經很喜歡餘江中隨手攜帶的筆記本,餘江中沒理會,捏捏他的臉,轉頭把本本帶走了,當時徐冉心裡是有點小失望,轉念想想,工作是人家給的,房子也是人家借給自己住,一個月人家也不過索取屈指可數那麼幾次,無論橫向縱向比拼,都好像人家給的已經遠遠超過他的所值。
漸漸的就不同了。雖然他問過他是否喜歡自己,他不肯說,□次數並不比剛開始頻繁,似乎也不如以前激烈,徐冉卻隱隱約約能感到男人對自己的日漸不同。
略有所思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醫務處辦公室門口。於是徐冉看見席地而坐的祖孫三人。
他的心猛然被那祖孫三人臉上無助而茫然的神情深深刺痛。
快步掠過並沒有過多注意他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走到院長辦公室外,徐冉抬手輕輕叩擊辦公室的門,聽見渾厚而熟悉的聲音從門裡面傳來,“進來。”
徐冉推門進去,在院長的示意下在他對面坐好。
徐冉的思緒還在離這間辦公室不遠處那三個人那裡飄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