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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從我的反應上他應該能猜到。在這樣的氣氛下我和他都沒辦法找到合適的話題來緩解這份尷尬,所以各自沉默地看向窗外,不同的是,他看正前方的擋風玻璃,我看側窗。
路虎攬勝一路飛馳,街景飛快地往後倒退。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待深圳這個城市的,我並不喜歡這裡,當然也不討厭就是了。這裡最普遍的顏色是灰色,這兩年情況好些了,綠化多了不少,可那些樹啊花啊看上去都不太真實。它們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被精心粉飾過的新人,漂亮是漂亮,卻失去了個性。在真正的森林裡,樹幹上應該長滿苔蘚,綠葉恣意生長,全力爭奪著生存空間,矮一點的地方灌木叢生,地面則覆蓋著藤蔓植物,就連空氣都被過濾成了綠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園藝師扭曲成所謂的藝術造型。
我說了那麼多,您大概也明白要我長時間假裝欣賞深圳街景實在是一種受虐,可我這個人的性格比較軟弱,用北方人的話來說就是“面”,所以根本不敢把頭轉過來。瞿乃文大概是被我的鴕鳥樣子弄得忍無可忍了,猛地一個急剎車。
“哎喲!”我揉著被安全帶勒痛的肋骨,瞪視罪魁禍首說,“你是不是想要謀殺?”
“我還以為你脖子崴了呢,原來能動啊!”瞿乃文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一踩油門,車子再次猛地竄了出去,那速度,都快趕上戰鬥機了。
咕嚕,這是肚子發出的抗議。我開始後悔。早知如此,剛才就不該把他召來,如果我乖乖回家的話,現在已經在吃蓮蓉包煮的咖哩飯了。幾分鐘後,窗外的高樓漸漸變少,我探頭一看,原來不知不覺中已上了鹽壩高速,於是問他:“要去壩光村?”
壩光是龍崗區葵涌鎮東部的自然村,在鹽壩高速的終點,三面環山、一面向海,是名符其實的生態走廊。因為地處偏遠,躲過了大開發時期的破壞,是深圳唯一一塊尚未開發的處女地。那裡有個坳仔碼頭,海鮮很便宜,在海中央的漁排或者海島上吃海鮮;是件非常愜意的事。
“瞿乃文,我們是朋友對不對?朋友就應該坦誠,我對你一向是坦誠的。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意思也希望你能夠明白。剛才的話你以後別再提了,我只當你沒說過,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好不好。”我試圖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說服對方。這一番話說得有禮有節、不卑不亢,連我都很欽佩自己的表現,瞿乃文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有些人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認輸、放棄之類的字眼。瞿乃文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寶生,你覺得我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嗎?”
我噎住了。所謂成功人士,一定具備堅忍不拔的毅力和決心,遇到困難就打退堂鼓的,多半是我這種一事無成的人。我閉上嘴,寧可看風景,也不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一個小時後,美麗的壩光村出現在道路的盡頭。村落裡一片靜謐。芭蕉林、灌木叢、銀葉樹、長滿綠草的灘塗,綠得讓人心曠神怡,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
瞿乃文聯絡到一處魚排。我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點了滿滿一塑膠桶的海鮮,然後又向老闆要了炭爐、湯鍋、作料等。
這是要在海邊燒烤嗎?瞿乃文點點頭,點燃爐子,把小魚大蝦串起來,放在上面烤。我一看他的手勢就知道此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為了自己的味蕾著想,只好接手烹飪工作。
說到烹飪美食,我可是一把好手。瞿乃文多次見識過我的手藝,每每都給予讚美:“好手藝。”
我一邊美美地吃著烤小章魚,一邊往湯鍋裡下料。瞿乃文看著我忙碌,忽然笑道:“這麼好吃,你前世一定是豬。”
我大為不滿。瞿乃文這不知死活的傢伙卻還要繼續挑釁我:“豬渾身是寶,拿你比豬是一種讚美。”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舉起手中滾燙的烤叉,威脅他:“再亂說,老子戳死你。”
“我真的是讚美你。”瞿乃文開始向我賣弄他肚子裡的學問,“漢武帝幼年時叫劉彘,後來才改名叫劉徹。‘彘’就是豬,豬就是‘彘’。你跟歷史上赫赫大名的秦皇漢武都扯上關係了,這難道還不算讚美!”
我知道自己口才沒他行,所以不打算反唇相譏。不過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於是就在烤魚上動了點手腳。瞿乃文吃烤蝦吃得滿嘴是油,眼看一條大眼賊被烤得兩面金黃,香味四溢,趕緊搶到手,張嘴就是一大口。“辣辣辣……水……水……給我水……好辣……”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跳腳,悠悠地問:“這是我獨門配方烤出來的胡椒麵魚,味道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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