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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類的書籍,還有幾本哲學類的。
“他興趣挺廣泛的。”倫鵬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儘量把話說得輕鬆些。世界上有一個詞叫此消彼長,適用於各種兩兩相處的場合,倫鵬此時便是這種感覺。一旦自甘人後,便會對對方完全無計可施,只得遷從。葉仰光顯然不為所動,只是一味沉默。倫鵬無法,閉了嘴跟著他蹲在地上看他收拾。幾天來的種種情緒,在這一刻只化進了葉仰光的沉默裡,從來都不知道他竟有這般能量。
男孩低著頭,對倫鵬的情緒變化一無所感,只是極其認真地專注於手上的書本,儘管那許多的書都已開始泛黃。好一會兒,才見他將櫃子裡的書全部理了出來,隨後便站起身,將它們搬到了工棚後院的一塊空地上。
倫鵬從未見過這樣安靜的葉仰光,安靜到似乎已經忽略了他的存在。那氣氛讓倫鵬覺得越來越憋悶,他也插不上手,只得站在一邊看著葉仰光進進出出。
屋外的天已然全黑,六月的H城即使是傍晚也仍是悶熱。“工棚”裡住的其他人因為晚上的演出,都已離開,整個小院,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葉仰光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幾塊磚頭,圍成一個小圈後,便將幾張紙用火柴點燃投了進去。倫鵬才知道他是要燒書。
晚上沒有風,一本本書慢慢扔進去,燃得並不算快,那紙張像是定格成慢動作似的,一點點變黃然後點著,再捲曲,變黑。火焰在夜幕下極耀眼,映得一旁葉仰光臉上的一雙眼睛晶亮晶亮。
“你知道嗎,我二叔是大學生。”忽然,葉仰光開口。
倫鵬看向他,聽他繼續。
“那時,他是我們整個鄉唯一的一個大學生,你知道,那時候的大學生和現在不一樣。”葉仰光注視著火堆,把書一本本慢慢投了進去,“我還記得臨行前的那一天,我們大家都去送他,他是那樣的意氣風發,爺爺說,我們葉家最了不起的人就是他。那年我十歲,把他當神一樣崇拜。四年後他考上了研究生,連鄉長都來我們家祝賀,說希望他畢業後能報效家鄉。可是,後來他卻沒有畢業就回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倫鵬默默聽著葉仰光訴說,也不敢插嘴。只覺得男孩說著說著像就要流下淚來似的,可那雙眼睛卻依然只是奪目的亮。
“他們說他在學校裡有流氓行徑,被處分退學了。那麼文質彬彬的人有流氓行徑,”葉仰光說著,竟淺淺笑了笑,而那笑背後的意思,倫鵬隱約已經猜出了幾分,“和當初風光時一樣,這訊息也一下子弄得人盡皆知,爺爺把他關了起來,說什麼也不讓他再出門。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喝酒,成天喝得爛醉,住在小柴房裡,最後爺爺連鎖都不上了,只是任他就那麼耗著。”
“他的頭髮也是那個時候白的,你能想像嗎,他那時候才二十來歲,頭髮就白成那樣,所以後來索性染了個金黃,大家還覺得那很有個性。”葉仰光說著,聲音越來越沙啞。
倫鵬聽著看著,只覺得什麼東西越來越不一樣。
28
28、第 28 章 。。。
“……他從來沒有說過那個人的事,聽說那人是他同學,一個系的,他以前學的是機械,我想這些書他們那時一起看的吧,所以他也不扔,雖然他從不看。我以前偷偷翻過,不過,一點也看不懂。”
說這話時,葉仰光臉上的落寞令倫鵬一陣心酸,想要上前擁住他,卻又覺得無力。
“十六歲的時候,我跟著他出來,反正我也沒讀過什麼書,到哪兒賺錢都是一樣。也不知道他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第一次看他上臺,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他存摺裡存了十幾萬塊呢,說是要留給我。我要那麼多錢幹嗎?我本來還想賺錢養他呢……”
葉仰光說著,不經意地嘆了口氣,臉上仍是那麼淡淡的,像是隻是在說個故事。
“團長說他從確診到離開,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也不住院也不吃藥,一個人就這麼拖著。你說他是存心想死吧?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天天在S城自以為是地活著。”
倫鵬想著這段時間葉仰光在自己和葉崇光之間的艱難負罪,甚至差點丟了性命,不覺一陣苦澀,一顆心跟著葉仰光的語氣早已沉得深不見底。
“你知道嗎,他們不讓他葬在老家,說他不配,人都死了還不配嗎?”葉仰光兀自說著,將最後一本書投入火中,整個人才那麼迷迷茫茫地站起身,盯著依然未熄的火堆,直到它完全燃盡,熄滅。
很久,他抬起頭來,看向倫鵬,竟對他微微笑了笑,“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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