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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陷入一陣長久的靜默。
排長再次拍了拍伏格爾和哈斯的肩,‘謝謝,’他誠懇的說,‘這真是一次少有的愉快對話了。’
伏格爾艱難的笑了笑,‘是的,長官。’
他離開以後,哈斯猛地站了起來。‘我想和你談談,伏格爾。’他以少有的嚴肅語調開口。
伏格爾有些不安的動了動發麻的腳趾,被哈斯突然的肅穆嚇了一跳。他的心跳速度不可抑制的加快,手指無意識的搓著衣服,茫然又緊張,他隱隱的預感到了一些並不讓人愉快的事情將要發生了,‘當然。’伏格爾不安地說,喉嚨發乾,‘出什麼事了嗎?’他竭力保持著鎮定。
哈斯顯得有些煩躁的來回踱著步,他拿出一根紙菸,在伏格爾對面坐下,‘你跟諾依曼……’
伏格爾馬上就意識到了他在說什麼。
他的大腦一瞬間完全空白。
哈斯蠕動著嘴,似乎感到非常的難以啟齒,‘我看到,看到你們兩個在……’他伸出手,含糊的比了個手勢。比完以後,他顯得很焦躁的站起來,反覆的揉了幾下自己的頭髮,‘在……’他又比了個手勢,看起來對於此煩躁不已。
伏格爾張了張嘴,但是什麼聲音都沒能發出來。‘……還有人看到嗎?’他以自己都驚訝的平靜問。
哈斯搖了搖頭,他看起來非常難以置信,‘你喜歡……你跟他……’
‘是的。’伏格爾在哈斯說出任何讓他恐懼的詞彙前迅速的打斷了他,‘就是那樣。’
哈斯沉默了。
伏格爾緊緊盯著地上一個不規則的小坑,試圖說一些輕鬆或是普通的話題來掩蓋這件事,但他所有血液彷彿都從大腦裡流失了。他無法思考,心跳響的如同雷鳴。
他看到哈斯的靴子慢慢的從他面前挪開了。
伏格爾閉上眼睛,心裡發出一聲悲嘆。
這是為什麼呢?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一種厭惡,我為什麼要喜歡男人呢?
Chapter 22
泥土和鮮血凝在諾依曼的臉上,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幾乎無法睜開眼睛。右側的一個士兵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他這才猛然驚醒並努力地振作起來,含糊地道了一聲謝。諾依曼感到疲乏不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今天是第幾次被撞醒而他又撞醒了多少人了。他滿眼血絲,全身都是傷口,但就算是疼痛和順著背部流淌的鮮血都無法讓他維持清醒。他完全不知道他在這個鬼地方堅持了多久,除了睡覺和吃飯,他沒有任何願望。
英軍突然發動的猛烈攻勢讓人應接不暇—當然,這是他們的主要目的,而德軍則在不停地撤退。諾依曼覺得自己似乎像是一架毫無感覺的機器:他迅速地吃飯,然後奔跑並在途中射擊,隨時在需要的地方臥倒,然後繼續奔跑,射擊,臥倒不停地重複下去。他無法不感到疲倦與虛弱—他的思考能力似乎已經退化了,而他的感知則隨之增強:他能迅速透過聲音分辨出不同的炮彈並能在炮彈襲來的時候快速的撲進彈坑或任何可以隱蔽的掩體裡,他對對方的攻擊路徑越發清楚,並能準確的避開。他艱難地在這片破敗又讓人厭惡的土地上苟延殘喘,抵擋躲避著一切潛在的危險。他們每一次撤退都伴隨著無數鮮活又堅韌的生命,他不知道多少人已經死了又或者是和他一樣苟活,但他清楚地知道伏格爾還活著。
這就可以了。
這基本上是他現在唯一在意的事情了,而這讓他感覺自己還是能夠作為一個人類理智的思考的。諾依曼慶幸於伏格爾的存活,這讓他覺得自己有人可以依賴,可以期盼,而不是像大多數士兵一樣茫然又絕望的活著。哈斯似乎不再和他們講話了,但諾依曼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造成這件事的原因了。隨他去吧,他想著,管他是為什麼,至少伏格爾還在。
‘你知道嗎,諾依曼?我聽說美國向我們宣戰了。’伏格爾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愣愣的說,‘又一個向我們宣戰的國家。’
諾依曼點點頭,希望他不要再說了—那會讓他的吃飯速度下降,而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但伏格爾明顯不瞭解他的想法,他繼續說著,‘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聽起來茫然極了,‘我們做錯了什麼呢?一個德國的學生和一個美國的學生之間能有什麼仇恨呢?我們只是在做國家需要我們做的,我並不想上戰場,我也不想打仗,我只是想讓自己活下去,這有什麼錯呢?錯的是當權者,’他憤怒又悲傷地說,‘他們的錯誤為什麼要我們來承擔呢?他們認為我們是錯的,’他激動的揮舞著手裡的乳酪,‘那什麼又是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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