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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貓:老子這一輩子,只寫老子想寫的東西。愛看不看。
“凡不可說的,應當沉默。”*1
語言充滿了侷限性,如此的蒼白而無力。然而總有一些人,哪怕忍了剜骨割心之痛也要將那些話——那些欲訴而不得,欲言而不能,欲交付於天下人的、沉積於火山底的話語——噴發出來。他們知道無法直接言明,他們便沉默著發聲,用一個個故事,一個個歲月與流逝之夢,把滾燙岩漿置於大眾面前。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2
哪怕只有一個人,能觸及那滾燙,一切的語言便不再有意義。人回到天地之初,人類無文字也無歷史之時,只剩下彼此深深的凝望。
——那是作者永恆的榮光。
未明輕輕按熄了煙。
他靜靜地看著電腦螢幕,一時無法反應。
彷彿一時間,世界被無限拉伸,四周的空間與時間被化為灰燼,只有一片漆黑籠罩著他。
而面前的電腦螢幕,在黑暗中泛出光來。
作者有話要說: *1:凡不可說的,應當沉默。——維特根斯坦
*2:寧鳴而死,不默而生。——胡適
☆、第十一章
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
像瞬間置身於萬尺深海,耳邊除了海水寂靜的湧動轟鳴聲外再無躁動。四周因為從未受過陽光恩惠而冰冷漆黑。面前的一點光,是深海捕食者引誘獵物的誘餌。
未明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嗡”地震動一下。
未明拿過手機。
簡訊:戴望回:何時有空?
未明仰了仰頭,回覆:
簡訊:未明:除開今天,一切配合你的時間。
那邊沒了回應。
未明捻起已熄的菸頭,在菸灰缸裡又捻了捻,喉嚨忽然有點乾澀。他手搭上鍵盤,在鍵盤上方虛虛地頓了頓。
未明:漁貓啊,你當初為什麼寫小說呢?
漁貓:啊,這個讓我想一想。
漁貓:從小到大我作文一直寫的很好,老師都誇我的作文有靈氣,“不套作也不呆板,再死硬的題目都能被你寫出朵花兒來”。後來朋友讓我去看了一篇短篇小說,叫做《守望者》。
漁貓:是說一個在黑夜裡出生成長的人,一直以為自己守護者月亮。但在他已老將死之時,他看見天亮了,於是拖著最後一口氣去尋找月亮,最後死於太陽之下。
漁貓:看完之後我就想,我一定要寫點什麼。我有那個能力,我非寫不可。但真正開始寫的時候,發現寫小說和寫作文是完全不一樣的,中間哭過好多次,還是堅持到了現在。
漁貓:非常快樂。
漁貓:還有那篇小說,可能看我的介紹看不出多少震撼,我現在再去看也不一定會被震動。因為我記得那篇文文筆不成熟,文章結構七零八落,但文字卻很有打動人的力量,就像一把插進胸膛的鈍劍。
漁貓:嘿嘿,說的文藝一點,我是因為《守望者》變成“守望者”的。明哥你呢?
未明抽出一根菸,點燃。
未明:因為痛苦,也是為了痛苦。
漁貓:誒?
未明:因為想抒發心裡的痛苦去寫作,發表之後看到評論,心裡又是高興到痛苦。
“可你不是不看評論麼?”
漁貓打出這句話,又慢慢刪去。
未明:“老子這輩子只寫老子想寫的東西”,你說的沒錯。寫作,看起來像是為了讀者,其實說到底也是內心的衝動。你覺得“非寫不可”,無法控制寫作的衝動,但為了什麼寫,寫什麼,盡在你筆下。
未明:至於他們說你“裝清高”,別理。這除了暴露他們人品智商以外,還說明你道行不夠。
未明:一個作者,不清高?充其量叫碼字的。
漁貓:裝逼裝逼,裝著裝著就成了牛逼?
未明:是“不以牛逼為目的的裝逼,都是在耍流氓”^^對了,昨晚一晚沒睡吧?快去睡覺。
未明看著漁貓的頭像暗了下去,電腦螢幕卻依然亮著。
捕食者的誘餌在黑暗中無聲地發著光,引誘一切趨於光明的獵物。
未明向後靠在椅子背上,感覺身體一寸寸地放鬆下來,像終於適應了巨大的水壓,變得如魚一般柔軟光滑。
然而魚可以選擇被光誘惑,或者轉身遊走。而他只能選擇呆在這一片小小的方形海域,感知著面前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