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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連比劃再嚷嚷地讓魏謙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在說:“我是個老農民,不是那種會使喚人的人。”
魏謙說:“哎喲我的老祖宗,您老人家還活在封建舊社會呢怎麼的?”
宋老太眼睛一瞪,嘰裡呱啦又嗷嗷一通。
她不會去想耽誤家裡人的時間,耽誤他們工作學習,損失的金錢可能更多,她雖然沒傻,可腦子也轉不過那麼多彎來了,比沒病之前還要固執。
魏謙苦笑一聲:“你真是欺負我不好意思跟你對罵,開始對我也倚老賣老了是吧?”
宋老太難得佔他一次上風,得意得要命。
魏之遠細心地剪她變形嚴重的指甲,輕聲細語地問宋老太:“不請保姆,以後你讓小寶伺候你擦身洗澡上廁所嗎?”
這一句話正中紅心,宋老太不出聲了。
小寶正好從外面進來,她氣喘吁吁地拎著兩個送飯的保溫桶,只隱約聽了個音,也沒弄清楚前後語境,就莽莽撞撞開口說:“我可以啊,我會!奶奶,沒事,我伺候你。”
宋老太沒搭腔,但也沒對“請保姆”的事鬆口。
隨著身體的垮塌,她有些無所適從,只好更加地因循守舊,這在她看來,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
但她又怎麼捨得讓小寶照顧她呢?
小寶是被寵著長大的,對小姑娘來說,最繁重的勞動也不過就是洗個碗、拖個地而已。
照顧病人是世界上最艱難的事之一,宋老太給公婆老伴一干人等養老送終,她比誰都清楚。
最後,她硬是憑藉著自己“把兩百多斤的麻袋甩上車”的毅力,每天只要抓到空隙就鍛鍊,奇蹟一樣地能拄著柺杖扶著牆緩緩挪動了。
要說內心強大,還真是誰也沒有這個活過了四分之三個世紀的老東西厲害。
宋老太出院那天,魏謙原本要去接她的,結果當天晚上就臨時接到了他們公司行政辦公室的電話,說有個重要專案推進,現在要過“三會一層”'注',請他務必出席。
這個重大決策要透過“三會一層”的規矩,是最近才修改的公司章程內容,施行時間不到半年,還是當時老熊從他爹那挖來的一個職業經理人提的,隨著他們的公司有了點起色和規模,終於到了規範化和高速發展的階段。
魏謙走出了病房,站在樓道里,皺眉問:“推哪個重要專案?”
那頭告訴他:“就是上次C市的那個健康療養海景度假村專案啊。”
魏謙毫不客氣地問:“誰推的,腦子有坑是不是?”
對方聽出了他的語氣不好,遲疑了一下,戰戰兢兢地說:“是熊董。”
魏謙:“那你現在給我轉接他。”
行政:“他已經回家了……”
魏謙:“那談魚呢?”
行政:“可能還在飛機上,他說趕在明天開會前趕回來。”
魏謙低聲罵了一句,平時分管行政的是三胖,魏謙和他們接觸不多,他每天來去匆匆,話也不多,後來新招來的員工基本都有點怵他。
行政的小姑娘心裡更沒底了,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不能請問一下,您明天確定能來嗎?”
魏謙嘆了口氣:“我家裡有點事,這個……”
“哥,你有事走你的吧。”魏之遠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伸手撐著病房門,看起來就像是半抱著他一樣,“有我呢,你放心。”
魏謙看了他一眼,繼而沉默了兩秒鐘,最後,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行吧,我明天過去。”
他不是裝的,是真的挺放心魏之遠。
第二天早晨魏之遠正好沒課,他當天晚上留在醫院守夜,魏謙打了老熊兩次電話,對方都不應答,他只好跟魏之遠交代一聲,自己出門找老熊興師問罪。
老熊其實在家,裝孫子不接電話。
門也沒鎖,虛虛地合著,一推就開,魏謙一腳踩進去,險些給嗆個跟頭——老熊家裡燒著好幾柱高香,弄得四處雲山霧繞仙氣飄渺,都快趕上瑤池了。
那胖頭魚不知犯了什麼病,把沙發墊放在地上當蒲團,盤腿坐在上面,手裡捏著一串木頭念珠,正面對著牆坐著。牆上掛著的一副大楷抄的《般若波羅蜜心經》全文,經書抄得字大行稀,還挺佔地方。
魏謙沒弄清這是什麼節奏,打眼一掃就知道,熊嫂子不在家。
客廳地上不是香灰就是破破爛爛的沙發墊,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魏謙淌雷似的走進來,頭皮發麻地問:“怎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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