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並排的兩份早餐躺在腳邊,是哥舒最喜歡的小米粥配小菜。粥已經冷得糊在了一起,黏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腿已經坐到了發麻,動一動都是針扎的疼,所以還是不要動的好。
哥舒不見了,連帶他的證件衣物一起。
微微的看一眼樓梯的方向,我一直都那樣自信的以為,我可以牽絆住他,可以留住他。即使他離開,我還是可以找到他,而後把他帶回來。
可是,他離開了,那樣的悄無聲息,乾淨得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他像是我臆想的一場夢,夢醒就是結束。我知道有人在保護他,我知道保護他的力量很強大,所以我可以安心的離開他的身邊。
因為我會帶給他災難麼,所以你們才把他帶離有我的地方。我把頭擱在臂彎裡,深深的整張臉埋進去。
還是,只是你想要離開我。
手裡的手機握到發熱,人工合成的聲音沒有起伏的傳來,摁掉,再重複原來的動作。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滴答的雨聲裡,感覺到溫度迅速的下降。現在才意識到,原來我們除了這十一個數字,再也找不到任何的關聯。
樓梯的感應燈明明滅滅,心情隨著起起落落,而後徹底變得黑暗。哥舒,你去了哪裡,為什麼連隻言片語都不肯留給我。
天黑,天亮,再天黑。
外面還在下雨,滴滴答答,落落停停。身體的溫度在流失,很想就這樣睡過去。或許醒來,就會發現其實他還在我身邊,並不曾離去。我知道這樣看起來很傻,我知道這樣的等待沒有意義也不會有結果,我只是想在這裡坐一會兒,再坐一會兒。
哥舒,你知道不知道呢,或許我比想象中的還要在乎你。
從遇見你開始,我總是容易變得軟弱,你一定是長在我身上的最軟的那一塊肋骨,要小心的護著,現在你把它拿走了,不會見血,我卻連呼吸都會疼痛。
人總是在年老或將死的時候才喜歡回憶,我兩者都不是,但是卻莫名的開始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有些事情,可以忘記前因後果,但是那種心情,卻可以存留很久,沉澱著,直到成為記憶的一部分,再無法忘記。五歲那年,父親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個到處是水的小鎮,有一種讓人想停留的力量。父親牽著我的手,站在一片水域旁邊,久久凝望著什麼。
那是父親唯一的一次,那樣的像一位父親。
我記得那水域的邊緣,開著豔紅的花朵,一大片一大片的,卻只有花,沒有葉子。離開的時候,我們穿行在那個有著青瓦白牆的小鎮,時光紛紛,景物倒退,那裡明明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我卻莫名的開始難過,難過到窒息。那是一種無法剔除的痛苦,開始落在我的身體裡,慢慢生根發芽,而後長成密不透風的藤蔓。我被束縛,不得解脫。
那種種心情,直到成長以後才可以用語言描述,才懂得那些心情原來是這樣的,像是錯過,像是身體的某一部分被生生抽離。
後來怎麼樣了呢?換個姿勢,身體麻木到快要沒有知覺,只剩下被碰觸的地方,傳來啃噬的疼痛。
後來天開始下雨,傾盆而下,像是要流盡一般。父親緊緊握著我的手,用力到疼痛。
進站,過安檢,離開。
回來後我開始做夢,光怪陸離,冗長繁複。無論夢到什麼,夢裡總會出現那片水域,那大片大片的只開花不長葉的花朵,鋪天蓋地,紅得那樣耀眼。再後來,夢裡開始出現聲音,會開始聽到有人在夢裡叫我的名字,他在我的夢裡尋找著什麼,執著又茫然。或許總是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所以我總能聽到一聲聲壓抑的哭泣,那麼傷心那麼絕望。
那種心情,叫求而不得。
我總是會在他哭泣的時候醒來,然後開始失眠。直到有幾次我在訓練中莫名的走神,被陪練的對手毫無技巧的一刀紮在手臂上。父親冷冷的看著我,沒有說一個字,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放任這種脆弱的東西存在並任由他影響我的判斷力,我知道我必須壓抑。
我沒有辦法向任何一個人訴說,說有一個人總在我的夢裡哭泣,而我無力阻止所以縱容。我控制得這樣好,我變得堅強變得無所畏懼,我會對站在我面前的對手勾起嘲諷的微笑,享受他們在我面前恐慌的感覺。我不會輸,因為夢裡的身影已經被我扼殺,他再不會出現。我把他,埋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
直到遇見哥舒。
我那樣的肯定,他就是我的救贖,不可替代。
凌晨五點,手機的螢幕閃爍了一下,終於自動關機。外面的雨停了,天微微亮,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