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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只有一個人叫我真正記住了她……因為她叫靳佳。
她有和靜嘉近乎一樣的名字,一樣的唇,一樣的背影……我第一寵幸她時,便用一條綢帶遮住了她的眼……她看不到我,在黑暗中,像靜嘉一樣摸索著我的位置,一樣偶爾呼痛,更多的則是忍耐。
我憐惜地吻一吻她的唇,饜足地喚著……靜嘉,靳佳。
兩個名字越喊越模糊,可我心裡是清楚的,我想要的,從來都是靜嘉,那只是一個完美的替身……我將靳佳封為永妃,賜她住在了延褀宮,延褀宮裡的四季海棠常年燦爛,果然如靜嘉所說,美得很。
我常讓靳佳站在院子中,一站便是一天,我不說話,也不做事,就這樣望著她的背影。
她真是太像了。
“靜嘉。”
我輕輕地喚,她突然回首,朝我軟軟一笑,“皇上……”
那張臉,實在差得有些多。
我忍不住蹙眉,透出不悅,“轉回去。”
她一愣,大抵猜到了我的心事,只能猶自抑制,轉回身去,按著我的要求立好。
可是夢已經碎了,她的臉,總是提醒我,靜嘉走了,是永遠走了。
即便我這樣想著、念著,也回不來了。
那一年,我生了一場大病,阿煌跪在床前滿面驚慌,卻是在我的勒令下,沒敢掉出一滴眼淚。我努力地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朕如是去了,你記得每年生辰時去給你母后磕頭。”
阿煌很懂事,從不忤逆我的任何意願,“兒臣遵旨。”
可是他永遠不會明白,我有多思念靜嘉,有多思念他的母親。
此後四年,雲捲雲舒,都像是與我無關的事情。朝政雖多,卻漸漸得心應手,昔日舊臣,被我貶的貶,廢的廢,年紀大些的,也都早已撒手人寰,這天下,終於清靜了。
那時候,我志得意滿,卻決不會想到,我會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是靳佳。
那是我四十七歲的千秋節,她是我最寵愛的妃子,理所應當來到乾清宮伴駕。那日我醉得厲害,照舊讓她蒙上了眼睛。我一聲接一聲地喚她靜嘉,撫摸她,親吻她,然後一顆淚落下。
我是忍得太久了,靜嘉不在,這世間何其寂寞。連母后都走了,我身邊只剩阿煌一個人,可他也大了,我讓他搬出了大魏宮,自建府衙,免得鎮日守著我,混不得自在。
高處不勝寒啊……沒有人知道這個大魏的君主,他心裡有多難過。
可是忽然,靳佳摘下來蒙在眼上的綢帶,不知從哪找來的一把刀突然插在了我的心口。
我驀然大驚,想要喚人,卻被她用力捂住了嘴。
她哭得比我還可憐。
靳佳說她不想造反,也不圖名利,只是累了、乏了,不願再去假扮另外一個人。
她好像說了許多話,可是我全都聽不清了,身子輕飄飄的,像是年輕了好多歲。
這讓我覺得高興,靜嘉死前便嫌過我老,若能年輕幾歲再去地下見她,那是再好不過。免得她膩了我這一世,來生再不肯與我糾纏。
良久,我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熟悉的面孔……是靜嘉!
她臂彎裡抱了一副畫卷,眉眼彎彎,像是十分高興的模樣。我走近幾步,她也不躲,只是笑吟吟地道:“‘一莖曲直紅相亂,萬波舒捲綠猶親’,臣女很是喜歡。”
有野史說,我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喜歡就好。
※※※
【炫生七苦之怨憎會——倪靜嫻篇】
鄴京的春天一向很短,像是除夕夜的煙火,嘭的一聲漫天絢爛,卻極快地消弭無蹤。可是我最偏愛這樣的春日,因為我降生在這樣的季節。
姨娘——也就是我的生母——曾描述過我出生的那一日,她說她窗前的連翹開得正好,一大片暖蓬蓬的明黃,像是開在她心頭一樣,叫她歡喜。
然後我來到了這世上。
姨娘總覺得對不住我,她說我生得聰慧,隨了我的父親,可偏偏沒有一個好的出身,這一輩子,都註定要為旁人做一生的陪襯。
姨娘口裡的“旁人”是比我小了五歲的妹妹靜嘉,她與我不同,她誕生在最熾熱的仲夏,也是鄴京最漫長的季節,萬花吐蕊,夏麥收割,這樣持久的熱鬧,註定了她的一生都享用著我無法觸及的美好。
她是整個府中的掌中寶,嫡母疼她疼到骨子裡,她頭髮還不及我一半多的時候,嫡母便為她打了十來個精緻的簪子。大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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