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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堂又和弟弟寒暄幾句,領著二人往德安齋去拜見母親,一路順著抄手遊廊,且言且行。久違的親人關懷,讓靜嘉備感熨帖,眼淚淡在臉上,笑容也漸漸浮了出來。
倪子溫尚在官衙辦事,自然不在家中,靜嘉便先見了邵氏。
靜嘉萬萬料不到,不過半年時光,母親竟然老了這麼多,兩鬢斑白,人也消瘦下來,枯黃面色遠不如過去精神硬朗。
邵氏獨女幼子都不在身側,長子與妻子又感情不睦,這半年過得心力憔悴。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她身子自打早產了敦禮後又格外虛弱,因而精神大不如前。
好在,靜嘉回來,也算給府上添了喜氣,邵氏拉著女兒的手云云關切,足足說了半個時辰的話才讓孩子們回去休息。
敦禮已不在母親跟前住,雖離家一個月,但仍然熟悉,當下懂事的告別兄長姐姐,獨自回了院兒。敦堂和靜嘉並肩而行,齊往宜寧院去。
“你在宮裡,我們訊息等閒也傳不進,偶爾問及皇上,他也都不言明……家裡人都十分掛記你。”
“我知道,皇上他……”靜嘉把話擱在嘴邊,猶豫一瞬,還是跟哥哥說了實話,“皇上有意納我為妃,我沒答應,他便把我軟禁在延褀宮裡,連大姐姐都不能見。”
敦堂大駭,“你沒和修儀住在一起?修儀兩次讓人出宮賞賜,都說她在照料你,一切安好。”
靜嘉自從知道姐姐的事情,再不以她為意,當下只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姐姐的事情,我來日再與你詳述。好不容易出了宮,我要及時行樂,說不準什麼時候,皇上又要來找我了。”
敦堂臉色漸漸發青,如有隱怒。靜嘉看了哥哥一眼,忙伸手握住他,“我在宮裡遇到的事情還有許多,大哥且讓我歇一歇,晚上我再同你說,只是這些事情,哥哥先別告訴父親母親。”
“我省得,你好好歇著就是。”敦堂語意溫和,神色也舒展許多。“你不在家,想來不知,過了年便該給三妹妹說親了,母親看上了幾家兒郎,還在斟酌。我和母親不好開口相問,恰巧你回來,幫娘分擔些,試探試探三妹意思。”
靜嘉猶豫一瞬,當即稱好,兩人在“明月引”前道別。
敦堂臨走時,似還有話沒有說完,只是靜嘉身心俱疲,懶怠深思,想著晚上再敘也不遲。當即放下簾子,入內休息。
回到家中自然比在宮裡鬆快多了,靜嘉接連幾日,委在母親、兄長身邊,說不出的自得。倪子溫大抵也是久不見女兒,態度也從容溫和,遠沒有她離家前的責備之意。
靜嘉將宮中變動,逐一告訴了兄長,敦堂起先還是憤憤,陪著妹妹呆了幾天,見她已然無恙,也寬解了許多。
除了靜嘉回府,倪家的喜事又添了一樁,除夕夜,敦堂的妾侍之雯查出身孕。古代講究多子多孫,敦堂既已有了嫡長子,妾室再誕育子嗣,便沒有什麼需要忌憚之處。因而闔家上下,都洋溢著喜氣,連邵氏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只是……除了趙菡。
旁人雖不知曉,可她卻是早打聽到妹妹是死在靜嘉手下。孃家也給了信,說是過了正月,要把她妹妹的兒子趙朗送到倪家小住一陣。
是聖旨,是為了靜嘉。
趙菡恨得咬牙切齒,妹妹遇人不淑便就罷了,偏偏人人都跟她的小姑子扯上些什麼。孫毓慎與她是青梅竹馬,皇帝竟也百般庇護她。
英武伯千叮嚀萬囑咐,只叫大女兒別與小姑起齟齬。趙菡知道,若不是父親得了確切訊息,肯定不會這麼周詳的警告自己。
眼瞧著,她小姑的造化,未必會僅是個王妃這麼簡單了。
打落牙齒和血吞,說得便該是趙菡此時境地。丈夫疏離、妾室得寵、婆母不喜、小姑有怨……正月的第一日,趙菡便枯坐在窗下面色黯淡。
明明才過了幾年,她日子怎麼變得這麼狼狽?
狼狽得好像母親剛剛過逝,她領著小妹,在初過門的繼母下如履薄冰。
好在她還有彥安。
想到這裡,趙菡終於勉強笑了出來。
“母親!”胖墩墩的彥安裹在紅襖子裡頭,跑到趙菡跟前磕頭,趙菡忙抽出一封壓歲錢,遞到他手上,“這一年還得仔細讀書才是,切莫別輸給你小叔叔。”
彥安抱著錢封,嘻嘻笑著,從地上爬起來,不答應也不拒絕,小人精一樣爬到羅漢床上,盤腿而坐,“娘,我從祖母那裡回來,遇到二姑姑啦,二姑姑給了我一個這個。”
他說著遞出一個玉佩,遞到趙菡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