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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走到房門時,聽到身後孩子的哭聲,卻拼命讓自己硬著心腸不回頭看。
匆忙趕至的皇宮援兵,正在剿滅那些襲宮的刺客,我們趁著空隙出去倒不難。當與奕析一同逃出行宮時,我驟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暢然,看著身側之人,一顆心雖是慌亂卻也是篤定,兩人相視之際,均是不由灑脫大笑。
我如是自嘲道;“難怪當年爹爹老是不喜於我,說我縱然生得靈明聰黠的心性,但空有小慧難成大德,恐其失行為禍,現在想想他倒是一分都未說錯。”
“後悔嗎?”奕析笑道。
“悔倒是沒有,只是覺得對不住爹爹罷了,畢竟他耗費多年心思,嚴格督促我修習閨禮,自幼不知抄寫了多少涑水家儀、閨閣訓言,統統都是沒有用罷。”我朝他輕俏而笑,語意中摻著戲謔道:“韶王殿下膽大妄為拐走當今皇后,既然彌天大禍已經闖下丁,我們現在怎麼辦?”
他甚是笑得輕鬆,目光向著北方一點,漫不經心地道:“還能如何,當然回我們的老巢躲一躲。”
說到這裡,他微微正色,“但我們要趕緊與景平、徐碣他們會臺,首要的還是先遠離了帝都。”
我知道景平是他自幼一同長大的侍從,而徐碣又是極可靠的屬下,於是點頭說好。
見到徐碣還算順利,但景平卻是晚了一步,他來時神色滿臉驚惶,謹慎地附在奕析耳邊道:“皇上忽然下了手諭宣王爺進宮,恐怕眼見著要不好,王爺您要去還是不去?”
奕槿深夜召見奕析,我聽到這個訊息就生生地打了個寒噤。
我躊躇不已,但奕析卻是從容而笑,沉沉道:“去,當然要去,至多不過是一個鴻門宴,但我與皇兄之間,有些話卻是不得不說清楚了。”
顏傾天下 就中與君心莫逆5
現在已過子夜,皇上設宴於觀賢殿中,命使者邀韶王進宮一敘。我初一聽到“觀賢殿”三個字,心裡輕微地“咯噔”一聲,隱隱覺得不祥,但又具體道不明不祥在哪裡。
我與奕析,既然已經許諾了同生死,共進退,莫說一個宮宴,就算是前面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陪著他去闖一闖。眼下萁山行宮遭襲,四皇子受驚過度,皇后又神秘失蹤的事,宮裡應該知道了,我陪著奕析一同進宮,我的身份就不宜宣揚,於是喬裝成不起眼小廝模樣,低調地跟在一行人的佇列中。
當我們的身影被巍峨的帝都城吞沒,我仰首看天,月暉已隱,只見朗星點點,清冷如一把碎鑽撒在湛藍天幕,不禁暗歎,今夜註定動盪無眠,一入宮門深似海,也不知我與他能否全身而退,收回視線之際,卻驀地撞上他清潤恬和的目光,融融淡淡若此時隱去的月華,拂開夜色重重,毫無曲折地落在我的身上,我頓時感到心裡安寧,那個能為我遮風擋雨,給我四時明媚的男子,只要有他在,我還有什麼可擔憂。
原是萬籟肅靜的後半夜,位於皇宮西側位地觀賢殿中卻是宴席大開,珍饈野味,美酒珍醴,但宴席間無絲竹管絃助興,亦無娥髻參差的舞姬增樂。奕槿居於正中的金龍主位,右下首唯有韶王一人,左下首依次坐著新晉丞相李生赫,刑都尚書敷昌弼、大理寺少卿秦槽寥寥三人,一干君臣就這樣無言相對地坐著,自斟自酌,席間的氣氛頗為壓抑,無處不透出一種近乎於詭異的死氣沉沉。
我易裝成小廝,恭身立在離奕析約三尺遠的地方,抬首的一瞬,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宴上的諸人,奕槿今日的氣色較之往日好了很多,眼神疏離冷冽,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而其餘在座的幾位朝廷重臣,儘管表面上極力維持著平靜,但從他們生硬矯作的表情中能看得出內心的惴惴不安。
在自斷經脈,廢去武功之後,奕析真正的傷勢還是秘密,並無多少人知曉。他今晚進宮時特意坐著輪椅,由侍從推著一路進了觀賢殿。右側唯有他一人七王爺入席落座,不免顯得有些孤落伶仃,他面前的一張宴桌極其寬大,鋪著華貴的紫緘錦,描金繡銀地流閃著煌煌然的光澤一拖垂地,紫絨錦的質感厚重,風魄不動,將雲檀木的四隻桌角都嚴實地蓋住。上面滿滿地擺著生烤狍肉、福字瓜燒裡脊、山珍刺龍芽、砂鍋煨鹿筋等宮廷御用菜品,色香味皆是上上之選,然而自奕析入席後,一筷都不曾動過,就連喜鵲銜梅金壺中的酒也未飲過一口,浸在注有清水的銅鍋中,底下有“滋滋”的紅炭烘焙。任由一桌的珍饈美酒如同擺設地空放著,等到菜冷香減,但一直保溫著的酒還是散發遒勁甘醇的幽幽香氣。
雙方靜靜地對峙良久,看誰沉得住氣,也看誰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