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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說話,什麼都不該問,什麼也不該說。
天氣的變化就是這樣無常,傍晚的時候,還是陽光普照,到了夜間卻忽然淋淋漓漓地下起了霏靡細雨,夜風捲著秋雨,帶來絲絲涼意。這個時候牛羊已經入欄,連最辛苦勞作的奴隸也可以拖著疲倦的身體爬到床上歇息一下,貴族們的帳篷裡更是明亮似晝,聲樂齊鳴,歡鬧不止。反觀王室這邊的帳篷格外寂靜,太后的帳篷的附近有一座稍微小一點的帳篷,也是白色做頂,那裡是先王最小的公主蘇米亞的住所。
那個帳篷遮蓋得很嚴密,站在遠處看去,看不到一絲微光,也聽不到一點聲音,一片死寂。
“蘇米亞她真的沒事嗎?”
莊魅顏轉頭看著蕭軒宸,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卻還是能夠看到他那雙明亮如星的眸中蘊含溫暖之意。
“她沒事。”低沉的聲音響起,“如果你放心不下,那我們去看看她吧。”
莊魅顏低頭不語,蕭軒宸知道她的心思,緩緩驅馬前行。
走得近了,就可以看到帳篷裡縫隙間露出些許微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忽然,帳篷裡傳來一聲孩子淒厲的哭喊,但是這個聲音只響了一下就嘎然而止,變成沉悶的嗚咽。那孩子像是被什麼人捂住了嘴巴,不讓她喊出聲來。
莊魅顏一驚,立刻跳下馬來,想跑進帳篷裡,然而她的身體被人牢牢抱住了。蕭軒宸嘆了口氣,道:“不要進去了,女奴正在給那孩子敷藥。”
“你不是說她沒事嗎?”莊魅顏質問道。
瞬間痛苦和懊悔全數倒流回心底,這孩子所受的苦全部是因為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和一個舉措,是她害了她,她以為他能夠救她,結果呢?
蘇米亞雖然被沒有執行死刑,卻施了烙刑。儘管行刑人選了最小號的烙鐵,可是這種刑罰對一個孩子來說委實是一生無法忘記的恐懼。
“不要再喊了,公主。如果讓太后聽到你的哭喊聲,她會生氣的。”女奴小聲哀求道,“公主你以後一定要小心那個女人,她是個不祥的災星。”
蘇米亞已經痛苦地說不出話來,她呻吟著,輕聲嗚咽起來,十分委屈。
女奴最後的話說得咬牙切齒,彷彿恨不得可以把莊魅顏生吞活剝才會解氣。蕭軒宸眉頭一皺,立刻踏前一步。莊魅顏連忙擋在他身前。
“算了!小白。”
這一聲“小白”頓時讓蕭軒宸軟下心腸,他沒有伸手撩開帳篷的門簾,但是帳篷裡的人已經聽到外面的響動。
“誰?是誰在外面?”聲音警惕。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奴迅速拂開門簾,她略帶慍怒的神情很快被畏懼所取代。
“國主!王后!”
她迅速跪倒在地,帳篷裡的女奴也驚慌起來,紛紛跪下,連頭也不敢抬起,生恐再有什麼新的災禍降臨她們頭頂。
莊魅顏幾乎是小跑來到蘇米亞身邊,那孩子靠在軟軟的被褥上,仰著小臉,她右側的臉頰處留下一片可怕的潰爛,血肉模糊。莊魅顏的心緊緊揪在一起,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烙刑”,這個恥辱的烙印竟然是印在人的臉上,一輩子都無法洗刷。
莊魅顏瞪大眼睛,她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自己驚叫起來,胸口沉悶,連呼吸都會覺得疼痛。
她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這個孩子,她左右看了看,終於問了一句話。
“你們有沒有給公主上藥?”
女奴面面相覷,卻沒人回答她。
“你們為什麼不給公主上藥?”蕭軒宸的聲音明顯更具威懾力。
跪在帳篷門旁的女奴回答道:“公主怕疼,大家正在哄勸她。”
“蘇米亞,你不要怕,王后姐姐認識很多名醫,會給你找到最好的外傷藥膏,一定不會讓你的臉上留下疤痕。你不要怕,你將來長大了還是會很漂亮的,你不要怕。”莊魅顏急切地勸著,臉上儘量擠出一絲微笑。
蘇米亞呆呆地望著她,目光有些迷茫。莊魅顏伸出手指心疼地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臉,蘇米亞微微側過臉,下意識避開了她的手指。這個細微的動作扎痛了莊魅顏的心,她仍舊面帶微笑,和藹地說道:“我來幫你上藥吧。”
蘇米亞卻拼命搖起頭來,喊道:“我不要你,我不要你碰我。”
“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這個樣子的。我恨你!”蘇米亞憤懣地喊道,用力地搖晃著頭。
女奴們慌忙圍了上來,儘量讓她冷靜下來,免得碰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