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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高齡,鬚髮皆白,但或許是長年習武之故,他目光如炬,精神依然矍鑠。
我眉頭輕舒,唇角流出淡淡的笑:“老將軍真是老當益壯。”
“老了,老了,如今我是想不認都不行了。”程知節搖頭嘆息,“蔥山道行軍,與突厥交戰,我領軍卻無法取勝,真是老邁昏庸啊……”
前段時日,原本歸降大唐的西突厥貴族阿史那賀魯忽然叛唐,雖被唐軍擊退,但阿史那賀魯本人並未成擒,因此李治便下旨蔥山道行軍,意在打擊西突厥,安定西域,而他選定的主帥便是程知節。
我由衷讚道:“其實此次一役,老將軍的部下蘇定方表現出色,五百騎兵便將西突厥四萬軍隊衝得潰不成軍,確是神武。”
“神武?最終還是敗了……”程知節無奈再嘆。
此事經由我手,我自然是知曉得一清二楚。當日蘇定方得勝後,副大總管王文度卻假傳聖旨,稱李治有旨說程知節恃勇輕敵,特派他來節制,且不許進兵。但蘇定方認為有詐,李治既任命程知節為主帥,又豈會再傳聖旨,譴人前來制約?他請求程知節囚禁王文度,飛表奏明李治查清真相。程知節卻不如此做,他不再進兵,最後自然貽誤了戰機,使阿史那賀魯得以逃命。戰事結束以後,程知節由於逗留不進,貽誤戰機,便回長安請罪。
“那老將軍可曾想過,你為何會敗?”我淺笑,側頭看著他,笑意若有若無。
“逗留不進,貽誤戰機,因此失利。”程知節應道。
我依然靜靜淡笑,神色歡懌,“老將軍聰慧過人,恐怕早已知曉箇中奧妙。當日王文度傳的聖旨是真是假,老將軍心中自然有數,否則你又怎會任他胡來?”
“臣愚鈍,請皇后娘娘明示。”程知節眸光一閃。
我斜瞥了程知節一眼,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如今朝中局勢老將軍再清楚不過了。陛下與長孫無忌已勢成水火,褚遂良、韓瑗與來濟已分別被貶官,”
“此三人被貶官,我自是知曉。當日許敬宗上書陛下,說桂林是養兵.練兵之地,而韓瑗.來濟與褚遂良相互勾結,準備發兵攻打長安.但陛下立即準了許敬宗的上奏,將韓瑗和來濟一同貶官。”程知節略一沉默,忽而探究地望著我,“至此,朝中宰相的職位便空缺,長孫無忌的左臂已去。只是我卻不知,為何這下一個會是我……”
“早在先帝時,老將軍便為秦府大將,一直深受先帝信任,貞觀十七,你出任左屯衛大將軍,檢校北門屯兵,負責宮中要道玄武門的守衛。先帝當年玄武門之變,仍在眼前,所以這玄武門是否在掌握中,關係著宮廷所有一切變化的成敗。”我淡淡應著,卻是滴水不漏,將各種曲折一一道明,“而老將軍能負責把握此要塞,足可證明你確是先帝最倚重的人。時至永徽六年,你雖不再擔任檢校北門屯兵,卻仍任左衛大將軍,掌宿衛宮禁,負責守衛正殿諸門,宿衛內廂,並防守皇城四面。”
“我明白了……”程知節忽地仰天長嘆,“我與長孫無忌皆是先帝玄武門之變的參與者,關係是較為密切。想當日先帝駕崩含風殿,長孫無忌為免引發恐慌,將此訊息封鎖,又密召我領六千禁軍飛騎護衛太子先回京,諸事安排停當之後才宣佈先帝的死訊,而後太子登基。我與長孫無忌既有此關聯,無怪你們也要將我一併除去。”
我懶洋洋地支頤一笑:“老將軍識大體,知進退,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我們亦不想為難你。”
程知節沒有回應,揚眉仰面,目光直直射來。他此舉太過放肆,他的眼神也完全不是一個臣子對皇后該有的,他更似在望著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眸中彷彿浮了層薄薄的灰,愁緒萬分。
“像麼?”我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問道。
程知節毫不遲疑地頷首:“像!尤其那微挑的眉眼,簡直一模一樣。只是……”他再望我一眼,而後長嘆一聲,起身走到那一叢牡丹前,面露驚異之色,“這些牡丹都是皇后娘娘親手所栽?”
“是的。”我踏前幾步,接過一旁侍女遞上的花剪,慢慢修剪著牡丹的枝葉,悠悠說道,“我手植的牡丹竟能開得如此,算來也是出乎意料的天地之恩,只是我想令它明年開得更好、更多些。”
程知節疑惑地問道:“皇后娘娘,這株牡丹開得如此茂密,為何您還要修剪呢?”
“這春泥,如此肥沃,正是鋤地種花好時節。而這花盆甚巨,要許多泥才能填滿。”我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道,“養花的人都知道,若旁枝末節太多,生得太過茂密,這花的美豔便會被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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