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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死掉,化為這個世界上一縷可有可無的雲煙。
她,不是沒有留戀的。
並不是。
“思璇?!”
窗子半掩。
當一曲悠悠的評彈奏響八月十五的歡慶。
杜予緯叫喚著溫思璇的名字,清醒了。
歐蒔弼見杜予緯醒了,忙欣喜的上前查探。
杜予緯勉強撐起身子,弓著身體咳嗽。
佛殿之中瀰漫著一陣沉寂。
杜予緯的侍守隨從全都噤著聲,不敢說話。
一旁的歐蒔弼看了也是心裡著急,卻是半點也使不上力。
等杜予緯的咳嗽聲略緩了些,他的嗓音暗啞,“人被問斬了嗎?你們有輕舉妄動嗎?……”
歐蒔弼趕緊回答,“沒有,沒有您的命令,呂然不敢擅自下令。”
冷汗浸溼了雪白的枕頭,杜予緯面白如紙,唇色也是全無,“很好,準備一下,我要即刻進宮,面見萬泓。”
歐蒔弼與眾侍從雖心有不解,卻也不敢抗命。
面對一國之主,再多,再大的疑惑,都只能埋在心裡。
不消半個時辰,杜予緯已經坐在八人花轎中。
這是張揚的。
打定主意,做了決定,他也不再遮遮掩掩。
坐在轎中,他的身體虛弱得似乎坐著都是勉強的。
一路顛簸中,他坐著,勉力喘氣,嘴唇漸漸發紫。
胸腔的起伏越來越劇烈,呼吸愈來愈急促。
可,他絲毫不在乎,一再催促轎伕快,快,快。
永慶宮,德淑文皇后的寢殿。
永慶宮裡,自從德淑文皇后去世之後,除了平時打掃的宮人之外,大概就只有萬泓會來這裡上香。
永慶宮外,數十名面無表情的黑衣護衛,緊盯住杜予緯,生怕他有危險。
杜予緯身著墨綠色的錦袍,長髮如絲綢,黑亮髮滑的披在身後,一臉淡定自若。
“聖上,屬下可以立即命人將叛黨拿下。”木超元先一步開口。
無預警地,杜予緯的眼忽地掃至,木超元臉色雖沒變,但仍舊暗暗一驚。
不愧是一國之主,光是眼神就足以令人渾身緊繃。
錦衣衛不知數幾,在萬泓尚未下令前,他們誰也不敢動。
萬泓與杜予緯獨談。
起初,萬泓冷峻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可在聽明杜予緯的來意後,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如何?聖上。”杜予緯笑了下,但笑容稍顯冰冷虛弱。
“條件任我開嗎?”萬泓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若我要你留下一手或一足呢?”
既絕且狠的話,萬泓說來輕描淡寫,杜予緯也答得雲淡風清,“這倒得請聖上再加以重新考慮了。”清俊的面容無一絲變化,“留下我的手足掛在房間當裝飾品嗎?依我對聖上的瞭解,聖上並無此癖好才對,所以,我實在看不出那對聖上有何意義。”
“哦?”萬泓揚起一抹笑。
“若聖上在此時斷我手足,那豈非讓我無力將聖上想要的東西送至?”
“杜予緯,你別以為朕還是那麼好左右。”萬泓嗤之以鼻,眸中浮出一絲興味,“不過,你的條件,朕許了。你既知道朕想要的是什麼,那就雙手奉上吧。”
對談成交。
杜予緯平安地走出永慶宮。
萬泓卻未離開。
他站在太皇太后的牌位前,殿中央。
這殿堂偏暗,外面太陽還未下山,這裡已經是陰暗一片。
“聖上,讓奴才命人替您上燈吧。”苗免在萬泓身後說道。
“不必了,你出去,朕想一個人待在這裡,靜一靜。”
萬泓直視著前方牌位,彷彿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苗免遲疑了半晌,還是領人退出宮門之外。
手指探出,萬泓輕輕觸控著那方牌位,那粗糙的觸感,清冷的溫度,為何在今日顯得如此陌生?……他細細地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大概一柱香,苗免輕敲了門,動作輕巧地入內,來到萬泓身後。
“聖上,鐵將軍傳話,都辦妥了。”
萬泓聞言回頭,斂眸看見苗免呈上的東西,在一瞬之間,他的眸光變得幽暗,“人都放了?”
“放了。”
萬泓往外走,苗免小心地緊隨在後。
“很好,回景陽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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