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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了之後,姐弟倆少不得奉上了一袋子香火銀子,那知客僧想是常打交道的,接過來看也不看便給了一旁的小沙彌,又殷勤地說領他們到寺後賞梅。陳瀾原本是打算難得出來,至少也在寺中閒逛一會,但由於此前在護國寺山門處看到的蘇氏兄妹,她心中大起警惕,因而哪怕知道這一次出門機會來之不易,她仍是謝絕了這一提議,卻提出想借地方歇一歇。
這小小的要求知客僧自然不會拒絕,連忙引了兩人從堂中出來去寺中精舍。才一下臺階,陳瀾就看到那邊不遠處蘇氏兄妹一行四人過來,正要設法避開,那邊蘇儀卻是和攔在外頭的年輕小沙彌又爭執了起來。這一回,也不知道是蘇儀被妹妹蘇婉兒勸住了還是怎的,總算是不曾鬧大,蘇儀只言語兩句就轉身氣沖沖走了,可那個蘇婉兒卻是帶著隨行的丫頭上了前來。
“陳公子,陳小姐。”
看到蘇婉兒上前笑吟吟地行禮,陳瀾只得也開口喚了一聲蘇姑娘。
聽到這一聲蘇姑娘,蘇婉兒知道陳瀾在車子上時聽到了那邊的動靜,臉上頓時一紅,隨即又襝衽行禮說:“剛剛在山門外頭多虧了陳公子好心幫忙,我和大哥才能進來上香祈福,如今正要回轉去,所以我便來謝一聲。咱們一家人是剛剛進京,大哥的脾氣急躁了些,還請您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陳瀾總覺得今天這一番偶遇來得蹊蹺,所以蘇婉兒雖是比其兄看著有禮,她忖度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只是含笑點了點頭:“不過是一丁點小事,蘇姑娘客氣了。”
斜睨了一眼陳衍,見他百無聊賴地站在那兒左顧右盼,陳瀾心中就有了計較。因跟來的小廝親隨等男丁都等在大雄寶殿,她便吩咐沁芳紅螺先送陳衍跟著那位知客僧去禪室,隨即才打量著面前的蘇婉兒。見這位少女藕絲對襟衫,蓮青色湘裙,穿著樸素得體,舉止也還大方,可那雙眸子卻是極其靈動,甚至在陳衍離開時悄悄看了過去,她就有幾分警惕。
她打量蘇婉兒的時候,對方也在仔細細細看她。
蘇婉兒見陳瀾上身秋香色潞綢小襖,下頭是白絹挑線裙子,外頭罩著一襲半舊不新的蜜合色剪絨披風,看著毫不奢華,與陳衍那一身簇新的華服卻是截然不同。忖度昨日祖母提醒的那些,她越發覺得沒錯,於是笑吟吟地攀談了兩句,她便說道:“陳姐姐,我雖是初來京城,可已經聽說了姐姐的名聲,不但重孝悌,就是針線也是第一等的,心裡著實欽佩得緊。姐姐眼下若是得空兒,我實是想多多請教。”
最初還是陳公子陳小姐,這會兒年齡還不知道,就順杆兒直接叫上了姐姐,饒是陳瀾自己從前見慣善於拉關係套交情的人,也不禁有些訝異。她奮不顧身救弟的事情據說是傳揚了開來,可應該絕不到民間也人盡皆知的地步,更何況,閨閣千金針線如何,又怎會有不相干的外人知道?於是,她敷衍了兩句,隨即便趁蘇婉兒不注意朝芸兒打了個眼色。
芸兒早就不耐煩了,當即似笑非笑地說道:“蘇姑娘,實在對不住。我家少爺和小姐已經累了,正打算到精舍去休息休息。”
蘇婉兒原想著陳瀾看著是個溫文守禮的人,好說話得緊,哪曾想到主子尚未開口,一個丫頭竟然跳將出來,頓時臉色有些發僵,隨即假作沒看見芸兒,強笑道:“既是姐姐眼下累了,不如改日我登門拜會,要說咱們家和侯府本是有親……”
要是她說別的也就罷了,偏提到登門,芸兒立時想起剛剛山門外就是這位和自家少爺搭訕,這會兒又口口聲聲把侯府拿出來抬高自個,分明沒存好心,本來就譏誚的言語裡頭更藏了幾把小刀子。
“蘇姑娘,恕我說一句實話,侯府的親戚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若是誰上門都要求見主子,哪裡忙得過來?蘇姑娘既然又知道咱們小姐孝悌,又知道咱們小姐針線好,想來該當知道,如今侯府正有事,咱家小姐成日裡忙碌都來不及,實在沒工夫見外客。再說,我是侯府的世僕了,這麼多年了,可也沒聽說老侯爺認過什麼蘇家的親戚。”
陳瀾雖說覺得芸兒這一通話犀利痛快,可看到見蘇婉兒那張臉從發紅到發青,從發青到發白,最後赫然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樣,她連忙朝芸兒丟過去一個眼色,隨即輕喝道:“芸兒,在家裡沒規矩就算了,在外頭也這般口沒遮攔!”
芸兒這才滿臉不服氣地退下了。
陳瀾便笑道:“芸兒給我慣壞了,說話便不饒人,若有衝撞之處,蘇姑娘還請不要見怪。”
蘇婉兒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隨即才勉強笑道:“陳小姐說哪裡話,原是哥哥不該大吵大鬧,別人才會錯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