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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的生活一點點好起來,換了大房子,買了車子,喜歡的衣服可以隨便買、隨便穿,也可以出國旅遊,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法國盧浮宮,早年去不上,後來一年可以去好幾次,到最後,她都不願意去了。那男人對她一直很好,所以她看來一直很幸福,我那時很欣慰,以為自己是杞人憂天,沒想到,那男人還是出了問題。”
裴如敏又停了下來,目光有些煥散,渾濁的眼睛裡竟然有了亮光,很快,林貝貝看清了那這亮光為何物,是淚水,微小的淚水。
最近,裴如敏的記憶力越來越壞了,想不起自己先生的模樣,也想不起自己妹妹的模樣,但是白水晶離去那天發生的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個下午,天很熱,太陽像拋下無數面鏡子,外面光亮一片,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沒有出門,開啟風扇,拿起一本書,偏偏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心煩意亂地要命,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情。
三點十五的時候,電話鈴“噼裡啪啦”的響,她記得那個時間,因為當時她下意識地看了下鍾。起身的時候,她還想著,要把電話鈴調小一點兒,現在的音量有些大。電話是宋文溪打來的,聲音沉重而急促,一般能將這兩者結合的聲音,不會帶來什麼好訊息。宋文溪的話只講了一半,她就把電話扔了。
腦海中只有五個字:女兒跳樓了!
隨後又浮現出七個字:她不要我這個媽了!
然後她就打車去了醫院,趕到醫院的時候,白水晶已經被送到了太平間,頭上蒙著白布,其實她從樓上跳下來已然沒命了,宋文山不相信,非要把白水晶送到醫院,說她還有救。
“你還我女兒!”她抓著宋文山的脖領拼命搖晃著,雙眼已經通紅,她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有如此失態過……最後,她昏了過去。
醒來時,她看見宋星朗坐在她身邊,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眼神怯生生的,像受了驚嚇的小鹿。
“宋家想對星朗掩蓋是那男人害死水晶的事實,可我就是要告訴星朗,事實就是事實。”雖然眼中有淚,可裴如敏的聲音沒有變化,林貝貝還沒有見到這樣的人,即便是哭,哭得也毫無痕跡,真正的感情和表情已然全然分離,“宋文溪覺得孩子不應該和我在一起,她以為我不會同意,可是我同意了,因為我給了星朗一包毒藥,讓他藥死那男人。”
林貝貝抽了一口氣,而且抽氣的聲音很大,事情複雜得出乎她想像。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想好了,那男人死了的話,我就去警察局自首,然後他們判我死型,我也就心安了。”
“那星朗怎麼辦?”林貝貝聽了捏把汗,如果事情真往那個方向發展了,宋星朗的人生會成什麼樣子?他現在是在監獄裡呢?還是在酒吧裡和別人喝得爛醉?抑或在街頭和別人打架?
“不知道。”裴如敏回答得很生硬,她那時腦子裝得全是白水晶,根本容不下別人。
“你愛女兒的邊界也過了,是不是?”林貝貝誠懇地說著。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水晶活著,我的後半生就存在,水晶沒有了,我的後半生就沒有了依託。生兒育女明明是一件辛苦的事,可是人人樂此不疲,就是慶因為兒女是希望。”裴如敏的頭腦清醒得很,反應也很快。
“那星朗怎麼做的?”林貝貝追問道。
“他的父親一直好好地活著,我繼續逼著他放藥,他說他下不了手,還求我放過他父親。我那時對這個世界就失望了,還沒有勇氣結束自己生命,就離開了這裡,在外遊蕩很長時間,最後在這個小鎮落腳了。我一直盼著早點兒去見水晶,可是我還活著,活得還超出了我的預料,可是這活著與死了沒什麼分別。”裴如敏不在說話,閉上了眼睛,看上去十分疲倦,和林貝貝聊天,已經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氣。
林貝貝輕聲對裴如敏說:“我走了,你休息吧,明天星朗會來。”
裴如敏仍然沒有反應,像睡著了一樣,林貝貝從床上拿起被子,蓋在她身上,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鍾阿婆還在客廳,徐青雲卻不見了,鍾阿婆指指窗外,林貝貝看見徐青雲在院子裡面踱著步,他在屋裡太悶了,鍾阿婆像佛像一樣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沒有。
“阿婆怎麼樣了?”鍾阿婆問道。
“好像是睡著了。”林貝貝仍壓著嗓子。
“她一直在和你說話?”
“是。”
“太難得了,她現在身體很差,說上十幾分鐘的話,就要休息好長一段時間。”鍾阿婆感慨的時